弘治十二年二月初九上午。
眾大臣臨時得徵召,匆忙入宮,往奉天殿方向而去。
因西北有重大軍情出現,當日增加一次午朝,在京各衙正五品以上文官,基本都要列席這次的午朝,御史言官則不需要前去,武勳也要各司其職也不在入宮參加午朝之列。
“……西北真打起來了?”
入宮時,兵部尚書馬文升成為眾文官打聽訊息的物件。
但馬文升秉承了皇帝不讓說我堅決不多嘴的原則,無論是誰來問,他都當沒聽到,就算是戶部尚書周經趁機問他話,他也沒吱聲。
奉天殿之前。
眾文官列隊完成,內閣兩名大學士也從內閣值房那邊過來,一向善謀的李東陽因正在主持禮部會試,並未出現在現場。
他們到來之後,馬上又有人想從他們口中打聽訊息。
“進去後自會有人說明白,現在所知還甚少……”
謝遷話算是比較多的,他算是奠定了內閣一個基調,就是不就西北局勢發表朝堂之外的見解。
眾大臣基本到齊,本以為朝議馬上要開始。
卻是蕭敬過來通知道:“諸位,陛下還有點事要先行處置,稍待後再行朝議。還請稍安勿躁……”
……
……
清寧宮內。
周太后剛禮佛完成,在宮女相扶下起身。
姜呂急忙從外進來,有事要報卻有口難言。
“都退下。”
等周太后把無關人等都屏退之後,姜呂才說出他所知的訊息:“……陛下昨夜已將建昌伯收押到錦衣衛北鎮撫司。”
“是嗎?大清早喜鵲叫,喜上眉梢。”
周太后面帶笑容。
姜呂道:“不過從東廠那邊打探到,說是建昌伯進北鎮撫司時,還帶了人進去,今日一早也不知怎的,陛下下旨讓東廠把建昌伯府的人都趕走。還嚴令不得有人前去探視。”
周太后眯起眼,一臉深邃之意道:“能把人收進詔獄去已是難得,皇帝這是轉性,不怕皇后給他出難題?皇帝呢?”
“正在坤寧宮。”姜呂道,“今日還有午朝朝會,也剛聽提督東廠的蕭公公提及,說是西北韃靼人傾巢而出,西北或將有大事發生。”
周太后一臉擔憂。
她可是親歷過土木堡之變的人,一旦聽到西北什麼事她都會緊張。
“大明只有一個王威寧,還被卸職在京閒住……”
在家國有危難之時,周太后跟她的孫子一樣,都想起來當世還有個王越,或能頂大用。
姜呂急忙道:“蕭公公說,陛下對此已有安排,頭著一個多月,王威寧或就已先去西北佈局,好像……還是那位張貢生給陛下提的醒。”
“哦,那就難怪了。”
周太后一聽說張周參與到此事,她瞬間便好像恍悟,“那張秉寬可是有鬼神莫測的能耐,提前讓王威寧去西北,估摸著陛下對西北之事是有防備,是哀家多心。也是,這世上能治得住張氏兄弟的,並非周家人,是張秉寬吶。”
周太后感慨一番,突然想到什麼,問道:“這次朝議,張秉寬也來了嗎?”
姜呂道:“太皇太后,如今會試正在進行中,張貢生應該是入貢院了。”
“呵呵,還是個貢生,顧著考會試……家國大事,不比一時的功名重要?看來皇帝對他另有期許,是想讓他列於朝班。行吧。再去看看皇帝那邊跟皇后談得如何,及時把訊息報過來。”
“是。”
……
……
坤寧宮內。
朱佑樘在去參加午朝之前,先過來跟妻子解釋了一下自己對張延齡舉措的“緊迫性”和“必要性”。
“……不是朕要刻意刁難延齡,皇后你是不知,現在西北一戰也果如秉寬所進言的,韃靼人傾巢而出,卻還正好就撞在了王世昌所駐守的偏頭關。更可甚的,是陝西和寧夏發動地動,一樁一件都如他所料,你說他怎麼可能會在這種事上刻意找延齡的麻煩?”
朱佑樘說這話的時候,不知多麼理直氣壯。
以前但凡是稍微虧待一點張家兄弟,朱佑樘便感覺自己做了虧心事。
但現在他也能挺直腰板跟妻子提懲罰張延齡,就在於……他這不是在彰顯法度,而是在彰顯“天理”。
朕可以把朝廷法度丟在一邊,但不能不在意老天的意思吧?
“陛下,這……能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