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公主府。
一連幾天,府前都很熱鬧,朝中人知曉崔元在西北立功,還是“斬首兩千”這種大捷,都覺得崔元封爵不在話下,加上本身崔元又是皇親國戚,很多人尤其是跟皇家沾親帶故的,都過來給送禮攀關係。
永康自己則很鬱悶,閉門謝客三天沒出門,主要是她還沒琢磨清楚她兄長的套路。
“公主,外面求見的人越來越多,送禮的禮單也都呈遞過來了,您不看一下?”
永康的乳孃歸氏進來,見到永康只是坐在梳妝檯之前對著鏡子發呆,不由問一句。
永康問道:“有算過,送來有多少?”
歸氏道:“很多禮沒法細算,但加起來,估計也值個四五百兩銀子。只是有些東西怕是連當鋪都不能收。”
“那就先去當鋪問問。”永康道。
“這似乎不好。”歸氏也很為難。
人家給你送禮,結果你轉手跑當鋪去把禮變現,這要是被人知道了,還不定以為公主府要破產了呢。
永康道:“再把城外田畝地租,未來幾年的都收上來,跟他們說明白,提前交的可以減兩成的租稅,再把我的一些首飾給變賣,合起來差不多就有一千兩了。”
歸氏問道:“非要這麼做嗎?那蔡國公,聽說也並非是貪財之人。”
永康臉色有些不太好。
她這兩天留在家裡不出門,就是在籌措銀兩,準備給上週送禮,當然她不是為了賄賂張周,她有更“深層次”的用意。
永康道:“他是不是貪財,我不管,我就是要讓人知道,我一個長公主,為了自家駙馬的前程,不惜傾家蕩產的方式,去給他送禮,如果在變賣和典當一些東西時,也不妨直接跟外人說,那都是我的嫁妝!事不怕傳揚!”
歸氏一聽就明白了,這是要把張周往“奸臣”的爐子上架。
皇兄不是讓我去求著張秉寬,讓我們和解嗎?
那我就送!
我非要讓天下人都可憐我,讓人覺得張秉寬是在趁火打劫,如此我就能站在道德制高點上,那皇兄聽說到民間的議論之後,必定會體恤他妹妹的委屈,然後就不用我去求著張秉寬了。
歸氏算是宮裡的老人,她隱約感覺到這位小女主人在玩火,可有些事她又不好明說。
“那老身這就去安排。”歸氏也只能按照永康的吩咐去做。
……
……
張周府上。
李榮帶著錦衣衛指揮使牟斌再一次出現於府上,這次是來跟張周傳達有關皇帝要查辦朱暉等舊勳臣意向的,李榮也明確表明了,皇帝要讓張周來牽頭辦案,無須張周親自上陣,但會是總負責人,就如同查辦遼東窩案一樣。
張周嘆道:“李公公,我有想法也就直說了。”
“請講。”李榮道。
張周無奈道:“保國公功過是非,讓我以兵部尚書的名義去給論定,或尚可,但要是以廠衛來查辦於他,這事我就不好出面。正是要查一個保國公不容易,但朝中那麼多功臣將領,會因此而產生嫌隙的。”
以張周言辭之意,朱暉一個人不算什麼,但背後還有這個國公那個國公的,哪個不是舊勳?
我查了朱暉,別人都會覺得我下一個目標是他們,他們會跟朱暉同氣連枝,我查朱暉等於是得罪一票人。
李榮笑了笑,沒說話。
心裡在琢磨,你現在怕得罪人了?陛下讓你整肅九邊軍政的時候,你可是欣然接受的。
張周道:“李公公,要不你跟陛下說一聲,這事讓旁人來?”
“別啊。”李榮叫苦一般道,“少了張先生的提點,下面的人怎有心思把此事辦好?咱家也會為難的。”
旁人?
我不就是旁人?
你不負責,那得罪人的事讓我李榮來幹?你上好歹我給你當下屬,天塌下來由你張秉寬頂著,不然的話我這副半身入土的老身板可頂不住。
“牟指揮使,你來說。”李榮隨即將難題拋給牟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