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皇后如今都不把朕放在眼裡了？要不要把鎮國玉璽也一併送給你啊？”
天和帝輕描淡寫地拿起剛剛過於激動扔在桌子上的翡翠手持，指尖摩挲著一顆顆珠圓玉潤，不疾不徐地說著。
皇后大驚，慌不迭地跪坐在地上，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有些倔強地抬起頭，一副楚楚可憐又堅強無比的樣子，“皇上，臣妾沒錯。”
天和帝揉了揉眉心，先前見過年貴妃梨花帶雨的樣子，再看眼下有些年老珠黃的臉，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也就懶得與皇后掰扯對錯，“起來罷。”
皇后聞言擦了擦少得可憐的淚水，利落地站起身，洋洋得意地看了年貴妃一眼。
感受到皇后的視線，年貴妃只能無語望天，而後轉頭望向天和帝，明晃晃地盯著，彷彿在說，看吧，你選的皇后。
天和帝清了清嗓子，試圖把話題轉移到正軌來，“皇后前來所為何事啊？”
皇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憤恨地盯著年貴妃，總覺得是椅子的緣故讓自己有些低人一等。
“聽聞張良大人今日從大不列顛回到龍夏，臣妾作為二公主的皇額娘，自然是要來關切一番的。”
天和帝淡淡地瞥了眼皇后，似是要看穿她的真實目的。
皇后被打量著，手心裡不知不覺出了些汗，只能脊背挺直些，堪堪維持原先的氣勢，任由天和帝打量。
張良還未到達龍夏，宮內就有傳聞，此次二公主和親更重要的是能夠與別國通商。
雖然人人都說商人皆是賤籍，可真要說起來，這世間怕是再也找不到比真金白銀還要真的東西了。
更何況，不管是世新權貴也好，世代大家也罷，誰的手裡沒有幾個產業，一旦龍夏開始通商，勢必會對自己壟斷的局面造成衝擊，若是不能把握住此次機會，往後，可就難了。
“安兒估計也不會想到，皇額娘竟如此關心她。”
年貴妃巧笑嫣然，拿出帕子笑著望向皇后。
皇后盯著那一張恨不得立刻就刮花的臉，後槽牙都要咬碎了，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從牙齒縫裡蹦出。
“年貴妃這是說的哪裡話，原本宮中孩子眾多，本宮要雨露均霑，不偏不倚，如今只有福安一人遠走他鄉，本宮自是掛念的。”
說著走到殿中，俯身行禮，“皇上明鑑，臣妾確實只是掛念福安而已。”
說著，又扯出帕子抹了抹眼淚，“那個孩子命運本就多舛，兩歲多就掉進池子裡，整個太醫院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拉回來，如今又…”
天和帝神色如常，翡翠手持被緊緊捏在手中，而皇后此刻渾然不覺，仍自導自演地擦著淚水。
年貴妃的笑意猛然僵在臉上，嘴唇慘白了幾分。
那時福安才兩歲，被宮女們帶到御花園散步，不料遇到了三阿哥，兩個孩子不知怎麼的就跑到了池塘邊，等再現時，福安已經掉進水裡，而三阿哥卻安然無恙的站在岸邊。
年貴妃本不願以最壞的惡意來揣度人心，只是三阿哥由齊妃一手帶大，齊妃又是皇后羽翼下的人，其中暗藏的彎彎繞繞難免不讓人多想。
最後，皇后因為有著前皇后純元的影子，再加上福安終究也被救了回來，天和帝到底還是輕拿輕放，只將那幾個看丟了孩子的宮女拖出去斬了，不了了之。
年貴妃感到一陣窒息，如同自己親身溺斃在那小小的荷花池般。
是了，就是那次的落水，讓福安從那以後再也不復當初的天真爛漫，雖然只是個兩歲的小小的人兒，可眼裡多了很多自己看不透的東西。
年貴妃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只覺得，這確實是自己的女兒，又好像不是。
她把這種感覺歸結於愧疚，覺得是自己疏於看管，才導致這種情況生，連帶著對皇后一派更加痛恨起來。
可如今，皇后明目張膽地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高高在上，將她的傷疤血淋淋地撕開，又裝模作樣拿起紗布將傷口一圈一圈覆蓋上，這叫她怎麼能忍。
年貴妃眼裡迸出怒火，一雙素手微微顫抖。
就在她將要控制不住自己時，一隻寬大手掌從旁邊伸來，輕輕，卻很堅定地握住她的手，一下子就讓自己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