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賈璉的反應很平淡,這倒有些出皇帝的意料之外:
“這不是你想要的?”
賈璉輕輕嘆了口氣:
“臣家中出了賴大那樣的家奴,實在是賈家一向治家不嚴,有負聖恩,臣請罪。
反正如今也養不起這許多家奴了,臣回去之後,也顧不得什麼臉面了,該賣的就賣了,該放的就放出去。
只是實在不知臣家裡到底是哪裡得罪了忠順王爺,到現在心中還是惶恐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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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家到底是哪裡得罪忠順王爺?
別人都不知道,皇帝自己心裡卻清楚得很。
但,此事幹系甚大,自然是提都不能提。
於是皇帝故作輕鬆笑道:
“此事是你想多了,忠順王不是那等背後算計之人,此事必定就是何金自己私自搗鬼。
如今把何金處置了,朕再讓忠順王賠給你些銀子,你賈家和忠順王之間就沒有什麼得罪不得罪的事情了,且也讓你手頭鬆快鬆快,如何?”
賈璉也不客氣:
“皇上開口了,臣自當遵從。
臣也不敢獅子大張口,就想要忠順王家的集賢樓就得了。”
“什麼集賢樓?”
“就是個酒樓,聽說挺掙錢的。”
皇帝一皺眉:
“你說你啊,怎麼張口閉口都是錢?”
賈璉一咧嘴:
“臣也想像過去似的,就做個高粱紈絝就得了,可賈家如今是真的只剩下個空架子了。
皇上也知道,臣的爹是個有官兒也不肯好好當的,臣的叔叔是個想好好當官兒也當不好的。
臣家裡唯一中過舉人的賈珠又沒了,二叔家的二子寶玉打死也不肯考科舉,一心非要做詩人,二叔家的三子賈環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唸書也著三不著兩。臣唯一的弟弟賈琮還太小,上個學寫個子就弄得黑眉烏嘴的,像去找了活猴兒。
就這一家子還個個都是花錢高手,臣既然做了家主,就得想法子養著這一家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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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番話,說得極為坦誠,讓皇帝也不由動容。
如今的榮國府裡果然已經是一家子廢物了,挺好。
這一家子廢物裡頭出了個能幹的賈璉,也挺好。
能幹的賈璉被這一家子廢物拖累著只能一天到晚滿腦子都只想著錢,更好。
如此看來,四王八公也絕非鐵板一塊,自己慧眼識珠,愣是從賈家的垃圾裡頭挑出了個賈璉,讓他為己所用,成為敲入功臣派的一枚利刃。這樣的利刃在自己手裡,何愁解決不了功臣派?
皇帝忽然自覺驕傲,原來自己的政治手腕很高明啊,這個連太宗爺爺頭疼的問題,竟然被自己輕鬆找到了化解之道。
妙哉!妙哉!絕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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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十分自得的皇帝像一個慈愛的伯父,將賈璉又是鼓勵又是安撫,最後,興之所至,便在忠順王敬獻的“澄心堂紙”上,大書了“福德恩榮”四字賞給賈璉。
看著賈璉雙手捧著御賜的墨寶感激涕零地走了,皇帝的臉登時就沉了下來:
“衛同光,去把忠順王給朕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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