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灣村,下地幹活的村民們續歸家,村東的顧家突然傳出一陣悽慘的哭聲。
“娘,你怎麼了,你不要死啊!”
院牆外面,左鄰右舍聞聲聚攏過來看熱鬧。
幾個村婦嘰嘰喳喳聊了開來。
“要我說,那婆娘死了也好,成天就知道磋磨兒女,簡直就是個禍害。”
“可不是麼,我看定是老天開眼了,知道她要賣兒媳婦,才派閻王來收了她的。”
“聽說她賣兒媳婦換來錢,可是要拿去給老相好用的。”
“天呢,真造孽!”
顧家破舊的泥瓦房內,幾個孩子仍然跪在地上低泣。
林菱猛地睜開雙眼,感到一陣頭疼欲裂。
“這是哪兒啊?”
她撐著床板坐起身,四下環顧,入目的是灰暗的泥牆,黃土地面,還有破敗的窗戶和漏風的瓦片屋頂。
最後,還有五張淚汪汪髒兮兮的臉。
“娘!你醒了,你沒死!”
跪在最前面的孩子約莫十六七歲,塊頭較其他幾個孩子稍大些,面板黝黑,眸子也烏溜溜的,倒是一排牙齒很潔白。
林菱腦海裡立刻湧入大量陌生的記憶,她像被雷擊了一樣,整個人僵住。
車禍被撞死後,她穿越了,成了已經有四個兒女和一個兒媳的惡婆婆?
原主的老相好前幾日來找她,說需要錢供兒子去縣裡書院讀書,想向她借。
於是今天一早,原主就趁孩子們的爹不在,偷偷聯絡了人販子,要將老大媳婦賣去窯子裡。
老大媳婦不肯,就跟她拉扯,她踩到石子,腳下一個打滑,仰面摔倒,磕到後腦勺,就這麼一命嗚呼。
“還不快過來給娘磕頭?”老大顧盼瑞拽了媳婦一把,按住她的後頸,讓她結結實實磕了個頭。
“娘,五娘害您摔倒,她有罪,您要打就打,要罵就罵,是您親自動手,還是兒子替您?”
他希望自己動手。
他動手,還能掌握好力道,讓媳婦少受點苦,要是孃親自打,五娘今天得脫層皮。
“娘,兒媳知錯了,以後我會加倍努力地幹活,每天多省些口糧給您吃,只求您不要把我賣了。”
李五娘比顧盼瑞小一歲,生得貌美如花,嫁到顧家一年間,每天都要做幹大量農活和家務,吃得卻是最少,現在已經瘦得皮包骨了。
“都先起來,找塊布給我包一下傷口。”林菱喉嚨很乾,聲音啞得不行。
老大連忙進房找布,小四麻溜地去了廚房,用瓜瓢舀了半勺水。
老二老三則攙扶起嫂子,乖乖站著。
“娘,喝點水潤潤喉。”小四是個女孩,六歲,名叫顧盼雪,身上的衣裳又寬又大,破破爛爛,小臉黑瘦,還沒巴掌大,由於營養不良,長得比同齡人要矮一些。
林菱接過來喝了兩口,習慣性地說了聲:“謝謝。”
小四愣住,兩眼睜得老大。
娘居然跟她說謝謝?聲音還這麼溫柔?她是在做夢嗎?
背過身去,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好痛!不是夢哎!
傷口包紮好,林菱想說讓他們出去,自己靜一靜,外面傳來一陣騷動。
“臭婆娘給老子死出來!丫的,說好中午交人,到現在還沒個影兒,你敢放老子的鴿子,活膩了是不?”
是原主聯絡的那個叫老王的人販子。
“相公,我,我不要去。”李五娘縮到丈夫身後,身子劇烈抖動。
要她去那種地方,還不如死了算了。
“你們幾個在屋裡,不要出來。”
林菱吩咐一句,起身出去應付老王。
老大怕她吃虧,立刻跟出去,老二帶著弟妹躲進後屋,自己趴在門邊上往外看。
“捨得露面了?知不知道老子等了你多久?”老王粗聲粗氣地罵道,眼睛直往屋裡瞟,“人呢?不是說要賣你兒媳婦嗎?”
這件事已經傳開,林菱也就不企圖掩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