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腐草賦螢火,明月依舊來(1 / 13)

小說:荒界實錄 作者:悄雪不是敲雪

烏雲攪動著天地,灰黑混成一片,淅淅瀝瀝隨之而來的是大雨滂沱而下。大雨帶來泥濘清新交織的世界,岩石尖銳之處從土壤中冒出頭來,新生的竹,落敗的花草,折斷的枝丫,每一樣都經過西月的腳底。熱的頭腦冰冷的肢體,流出的鮮血被雨水沖淡,直至倒在地上。

奄奄一息之間冷霜花從心底深處一寸寸破開,聯通著經脈,每一寸都都開出一朵花,直至周邊都被佈滿。冰晶崩開,雪花一般的花朵盡數綻放,火海黑紅中出現一寸潔白蔓延開,像是天地之間開出一朵聖潔之花。

火,才熄滅了。

無盡黑暗之中奔跑的夢魘逐漸消失,周邊暖洋洋的,西月在溫熱的環境中清醒過來。“你怎麼了?”西月雙手回握著靈康。一陣陣熱浪席捲而來,西月往後看去,燃燒之物並無其他,就是九尾靈康的尾巴。

他的九條尾巴儘儘數展開,火苗尾尖燃燒。

“西月,血脈封印會引大火不假,烈城之南大火是血脈封印引起的不假。假的是走火的人,並非裡言。”靈康說道,“腐草賦螢火,明月依舊來。一次震撼就能帶來世間格局轉變,一場大火可以燒死千千萬萬的人,一場大水也能掩蓋萬千生靈生息。三十年前我沒得選,三十年後你如今也沒得選。我躲躲藏藏至今為的就是你,我選不了的東西,我要讓你有得選。”

杏聲猛地一震,他像是一個裝了條的玩具,木木然直直地走到靈康面前,說道:“前輩,我只問一句,還請您答我。”

靈康見他身上能量不顯現,已經猜到了七八。靈康說道:“你用了禁術之後,卻現西月變成如今模樣並非是禁術導致的。”

“是。”杏聲雙眼含著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杏聲總有種感覺,自己距離所知真相很近很近,似乎又隔了一層鏡子,以為很近,只是走了相反的道路罷了。

“陰陽相生相剋,你很聰明,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如果說血脈封印和冷霜花是相互平衡的法術,相互抵消又相互干涉,那麼十九禁術之中,是否也存在兩兩相互配的法術?杏聲猛地一驚,"十九種禁術都各有解法,有一種沒有。是什麼?"

“就是榮壇山封印。”

“我不明白。”杏聲問,“榮壇山不是血脈封印封住的嗎?還要平衡族的血脈才能開啟。”

西月滿眼紅,“你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靈康往後退去,仰天長嘯一聲,周圍火勢加大,他呼吸加重似乎已經支撐不了多久。西月旋手枝丫從她手掌之中旋開,飛馳撲過,想要將火焰熄滅,不料火勢過大,木系法術之力對於血脈封印法術來說——杯水車薪罷了。

杏聲見此不對,卻不知是什麼。靈康笑道:“杏聲,你是春忻的兒子,看得出來這是什麼什麼?”靈康說時,他身後的九條尾巴全都已經是巨大的火苗,十分唬人。

熱氣亢著杏聲難受至極,像是回到了十年前。“冰石燃燒,是血脈封印的本體。”杏聲回答,“原來,您——”

面前的局勢已經危急,杏聲默默解開斷脈法術,將能量凸顯出來,他被法術反噬,囫圇吐出一口鮮血。西月還不依不饒要撲滅靈康身上的火。等再度抬起頭來,凌智驚叫一聲,只見杏聲眼角出現青黑的十字架,他火往後躲去,又說道:“他就是雲文玖!雲文玖!那個魔頭!九尾兄,殺了他,殺了他!!!”

凌智再度失聲吶喊,他顫顫巍巍站起來,見後排木架全部倒下,火勢蔓延開來,他只是腳踩地面旋轉一番,金色的氣息瞬間將火勢止住。杏聲快步上前扶著西月,說道:“西月,跟我走。”

西月轉頭看著靈康一動不動,火勢被凌智止住,面色恢復冷靜整個人怔在原地。

“這是什麼 ?為何你早不出手?”

“榮竹燃煙,金固法斷。”凌智說著,又失力坐在地上,“十九禁術分別相剋,即便只有萬分之一,只要有心,也能克之。你別用木系法術,試試將你體內的晶石——”

凌智還未說完,他猛地一抖,整個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雙眼直直地看著空曠的青花宮殿上端。西月靠近,見凌智的雙眼空洞,想起了景殊。一雙可怖的雙眼,莽撞的大蛇身軀,都讓西月渾身一顫。

西月問道,“你怎麼了?”

杏聲見此將其扶起,凌智說道:“我知道了。他呵呵笑道。原來是這樣,多謝九尾兄——”凌智抬起手來,說道,“心力精衰,血染冰河... ...替我照顧芮慶... ...”

語罷,凌智消失在眼前。渾天的金色氣息,消失之時如同迸的花粉,瞬間散開,火勢被凌智剩餘的金色法術阻斷。只是一剎那,周圍的火焰消失,青花瓷尊的冷冽氣息還是一如既往,一切都像是不曾生過一般。

杏聲冷汗涔涔,他說道:“您是想解開西月身上的冷霜花之毒,卻被凌智前輩阻止了。”

靈康身後九條巨大的尾巴安然無恙,他又恢復成畫面中的模樣,恬淡閒適的表情。靈康說道:“血脈封印是含有冰晶石的詛咒之術,並非傳聞中的邪惡不堪。我兒體內有紅藥可以抵消絕大多數禁術反噬。唯獨斷脈和蛇族冷霜花無法輕易解開。小子,你給我聽好。血脈封印的大火只有冷霜花能解,冷霜花之毒只有斷脈能控,斷脈之反噬無解,要想全身而退,必須取得——”

“回春術。也就是白荷參天。”杏聲搶答道,“所以,荒界之中唯一有回春術的未熙,已經將手中的法術用掉了。要想活路,我們得去找獸界之人... ...”

"回春術並非全能,也可能如我一般,變成廢人。"靈康說道。

西月吶喊道:“我不需要!若是淪為廢人,不如不活。”

“我還能再使一次血脈封印解開我兒體內的冷霜花之毒。”靈康對西月說道,“再來。剩下的,你自己知道應該怎麼做才能活下去。”

“不對。”杏聲搖頭,“西月身上能量石能量如何解?”

“那就是我兒的東西。從來不需要解。”靈康說道,“他與你說我兒承受不了能量石的巨大能量,故而不得已用了斷脈,騙你騙我兒,也是為了騙裡言。若非有對應的法術,最終只能是天地重震——曲探花開。”

“怎麼可能?”

“冷蘭沒有告訴你?”靈康扶額,他無力走動任何一步,見著西月似有恍惚,心疼不已。

十二年前,裡言安排殺手前往烈城,要在善翎族路途將杏聲截殺。不料被種植冷霜花之毒的西月毒性爆,不受控制,恰好救下杏聲和雨凱三人——這才是事情的開端。而並非九尾冷蘭的借調之術。

“也就是說在冷蘭使用借調之術之前,西月體內就有冷霜花了。”杏聲恍然大悟,“烈城之內的火,是冷蘭放的?”

冷蘭為的就是解開西月體內的毒,提前在設下血脈封印的法術,一切靜待裡言到來。只是冷蘭沒想到,血脈封印引起的火,無聲無息之中被人滅了。眼前的大火早就變了,作為御火術的裡言是使不出血脈封印這等冰晶石特有的法術。苦苦籌劃,想換西月渾身毒散,等來的卻是一場空白。

“是誰滅的火?”杏聲焦急地追問,“沒有冰石是無法滅火的。”

靈康搖了搖頭,他說道:“我沒時間了,畫像支撐不了那麼久。我兒,你離我很近了,我還有話想和你說,你能來王都找我嗎?”

他還沒等到西月回答,接著說道:“我且有幾個問題想問你,若你能來王都找到我再來答覆我。其一,傳聞中柔弱不堪的蛇皇殿下,你當真相信他相信你嗎?其二,置之度外的二殿下山覓,當真無所謂嗎?其三,你母親的自刎祖父避而不談,當真還值得你為了得到你父親的認可而再度傷害他們嗎?其四,你在王都搞得小動作,信不信在你到來之前,我將一一奉還給荒界。其五,如果我兒愛你是不清醒的,那我也沒有什麼可以自在的... ...”

靈康話語說著,聲音逐漸變輕,消失在面前。化境之中的血染冰河可以帶走一個人的性命,凌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怨氣度日以此了結。

“我該恨你才好。可偏偏你給我留下一幅鎮紙,我每天都看著。一旦手觸碰到,我便想起你。想你可能是個溫潤儒雅的模樣,想你可能是個粗獷勇猛的模樣,想你可能是個文弱的書生模樣,又或者會揹著籮筐到雪山頂峰採摘半頁花... ...但這些都不是你,我從未見過你,不知你習慣動作,你的聲音... ...我什麼都不知道。”西月跪倒在面前,雙淚俱下,“所有人靜默心中的秘密,因我不夠強,從沒有勇氣談起你。我錯了。”

我以為我出生便是他的棋子,死活盡在他手中。

只是我的恐懼加深懦弱,讓我從未認真看過自己的模樣。

天蒙著一層散不去的煙霧,幾個小孩各自撐著油紙傘滿街跑來跑去。沉悶了大半個月,路上行人見此光景都不禁笑了出聲。難得活潑。

“孃親,你在幹什麼呀?!爹爹好多天都沒有回來了。”一處屋子往窗內看去,一剛及膝高的女孩拉著年輕婦人衣袖,婦人在銅鏡面前照了照。硬生生地對著鏡子擠了幾個微笑,她對女孩說道:“要去廟裡拜拜。”

“拜什麼呀?”

“水官大人從東部來了。”婦人開始將香燭放到籃筐中,探頭看了一眼,愁眉說道,“怎麼還在下雨,都下了半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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