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郎回來有兩天了,他把二郎哥哥的信,帶給他爹爹,也有兩天了。王稟兩天沒有任何動靜,說明他還不想上二郎哥哥的船。”
“沒錯,他可能還在觀望。”
“王稟此人,不是趨炎附勢之徒。他投入童貫門下,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總歸是想實實在在做些事。所以他猶豫,我擔心是看得太明白了。”
劉寶祥點點頭,“王稟,我去了解過,確實是赤誠忠義之士。投在童貫門下,一半是朝廷調撥,一半是想做事,機緣巧合,成了童黨大將,也是無可奈何。”
盈袖替趙五娘整理好髻,端著一面盤子大小的玻璃鍍銀鏡,讓趙五娘左右前後看看效果。
“可以。”
趙五娘看到這鏡子,忍不住皺起眉頭,“這寶鏡,二郎哥哥為何要放到東南海島上,悄悄私制?”
劉寶祥說道:“宮主,這寶鏡一經推出,一面能賣數千上萬貫,還十分搶手。財帛動人心,要是知道此物是二郎造出來的,恐怕連官家都會忍不住動心思。
不如在東南海島上私造,再假借海商從海外販運而來,杜絕旁人的貪婪之心。又有院主就近看著,不會出紕漏。”
“可是就太辛苦十三姐了。大種棉花,興辦紗廠,玻璃廠,寶鏡廠,鐘錶廠,還要搬遷淮安數千船匠至江陰,廣建船廠,替二郎哥哥試建什麼卡瑞克帆船和蓋倫帆船。
這麼多事,千萬不要累著她了啊。”
尤其是那個累字,拖長了音。話裡濃濃的酸味,瀰漫在閣樓裡。
劉寶祥和盈袖,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入定如木頭人,一言不。
趙五娘鼻子哼了幾下,見無人搭腔,便轉回到正題上。
“祥老,下午你去一趟開封府,找到正道先生(張擇端),讓他跟李綱說,二郎哥哥費盡心思,扳倒了童貫老賊。
都這麼久了,清流諫官們,居然連一個有分量的童貫餘黨都彈不倒,他們都在幹什麼?還有臉自稱是大宋良心和脊樑嗎?”
劉寶祥笑了:“大宋良心和脊樑,是二郎奉承清流,特意送給他們的讚詞。”
“李綱他們笑納了啊,還洋洋得意地四處張揚,生怕天下人不知道。既然如此,他們就得拿出良心和脊樑的風範來。要是還不加把勁,我就叫那些報紙,罵他們是黑了良心,斷了脊樑。”
趙五娘不客氣地說道。
劉寶祥點頭道:“宮主放心,下午我就去跟正道通個氣,他知道怎麼去攛掇李綱那些清流們。相信明天彈劾的奏章就會如雪花一樣遞上去,包括對王稟的。”
盈袖在一旁說道:“宮主,我們這樣逼王稟表明態度,會不會適得其反?”
趙五娘忿然地說道:“王稟,還有童貫手下的那群將領,什麼赤誠忠義之士,我看啊,都是屬犟驢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好,我就狠狠再給他們幾鞭子,要是還不走,還撅著要倒退,正好,童貫老賊黃泉路上寂寞的很,那群清流也缺幾個箭靶。”
盈袖還是有些擔憂,“宮主,王家大郎跟郎君的關係十分親近,如此一番,會不會傷了和氣?”
“和氣?上下之間,要得不是和氣!現在,我們就是要讓王稟看清楚,是他需要二郎的庇護,不是二郎需要他的投效!”
劉寶祥在一旁解釋道:“童貫黨羽,大部分都是將領武官。現在樹倒猢猻散,他們能找到的新門庭,不多。高太尉是一處,可他那裡撈不到軍功。數來數去,也就劉二郎這裡,是個好去處。
大家都在看王稟,王稟呢,看透了玄機,不敢輕易押上身家前程,又想著替兄弟同袍們再多爭取爭取,想抻一抻。但不能由著他們來。”
趙五娘還是很氣憤,“對,就是不能由著他們來。一開始把價碼給高了,以後怎麼辦?二郎哥哥信任我,讓我辦這件事,我不能把事情辦砸了。
傷和氣?二郎哥哥跟他父子倆有和氣,我這裡沒有一點和氣!就這麼辦,慫恿李綱那群清流,狠狠地彈劾王稟等一干童貫餘黨。
不把風浪掀大一些,這些人就不知道有個遮風擋雨的去處,是多麼難得!”
劉寶祥和盈袖對視一眼,知道王稟倒黴,撞箭尖上,宮主把心裡的嫉恨怨氣,都撒在他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