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趙佶死了！
信都城外遼軍大營裡。
一座大帳裡，完顏吳乞買搖頭晃腦，說著彆扭的漢語：“我一直仰慕中原文化，在北遼幾年，跟人學會了宋話，這才能得先生教誨，真得受益匪淺。”
秦檜一臉正氣地說道：“我大宋乃禮儀之邦，遵循聖人道理。循禮者，自是脫蠻入夏。威，強也，德，柔也。
‘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只需循序漸進，定能貫通天理，德澤四方，王者自能天下歸心。”
完顏吳乞買點點頭，一臉受教的樣子：“好，好，我是大受啟啊。今日講課，就到此為止。來人，送會之先生下去。
對了，昨日抄得那幾十位宮娥，選兩位伺候先生。”
“是。”
秦檜拱拱手錶示謝意，仰著頭，提起前襟，挺胸收腹地走了出去。
旁邊的蒲魯虎忍不住嘀咕道：“父親，跟這宋國酸儒客氣什麼？”
劉延慶嘆了一口氣，渾濁的眼睛裡流下兩滴淚水道：“我也沒有想到，我老劉拼死給官家報信，又拼死救下他，萬萬沒有想到，還是被人給害了！”
粘罕點頭附和道：“都勃極烈說得對，這個秦檜，看著一身正氣，儒雅端誠，實際上色厲內荏，他是在賭，是個狠人。”
劉延慶跳下船，看到三個熟人。
河北轉運副使呂頤浩，河北宣撫使司錄事參軍朱勝非，河間府知府蔡靖。
“哈哈，父親說得有趣。”
完顏吳乞買冷笑道：“我在他的眼睛裡除了看到狐狸的狡猾，還看到豺狗一樣的貪婪。養著他就好了，就當養一隻解悶的狗了。”
呂頤浩怒氣衝衝地跑出船艙，沿著搭板衝了下來，朱勝非、蔡靖緊跟著後面，三人都是一臉悲憤，怒氣沖天。
過了少息，呂頤浩大吼聲傳了過來：“劉延慶，你這個混賬！”
“官家呢？”朱勝非問道。
“直娘賊的劉延慶，你把官家劫到哪裡去了？”呂頤浩大罵道。
劉延慶眼睛微微眯起，“三位官人，本事不比我老劉小啊，你們是怎麼跑到這裡來的？還比我先到。”
呂頤浩、朱勝非、蔡靖對視一眼，知道當時情況確實如此，只是當時實在太讓人氣憤。
完顏吳乞買說道。
朱勝非提起前襟，踏上搭板上了船，呂頤浩瞪了他一眼，跟蔡靖一起也上了船。
大名城以北，洺州平恩縣洺水鎮的黃河碼頭，兩艘漕船靠上岸。
“你敢胡說八道，老子叫你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肖張渡的情況，你是看到的，要不是老子當機立斷，官家一行人誰都跑不掉。你可不要信口雌黃，誣衊老子。”
呂頤浩一把揪住劉延慶的衣領，喝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我問你，官家到底怎麼回事！”
“我們要在中原這花花世界尋找機會，獵到獵物，就需要一個好向導。秦檜是宋國人，地位不低，熟悉情況，正好是我們的嚮導。”
劉延慶長嘆一口氣，神情落寞，有些悲傷，指了指船艙：“在上面。”
“是誰？”
呂頤浩怒問道。
三人是跟著劉延慶父子一起從河間城跑到了信都，又看著他當機立斷護著官家向城外跑，送上船，直奔南岸。
要不然早就呵斥他是弒君叛賊了。
“昨日黃昏，我們在恩州清河崇化鎮靠岸，那邊等著一隊官軍，拿出康王府的腰牌，說是奉命來接駕的。
我們當時沒反應過來，讓他們上了船。”
“糊塗，我們一路南奔，到了信都護著官家就出了城。大名城的康王怎麼會得知訊息，還派人來接駕？”
“是啊，小兒很快也反應過來，結果那夥賊人已經上了船，當即撕破臉廝殺起來。官家、三大王、六大王等人嚇得亂跑，不小心掉進水裡。
當時天色黃昏，河面灰濛濛一片，我們又在跟那夥賊人廝殺，等回過神去打撈，官家、三大王經不行，六大王只剩下半口氣。”
朱勝非逼問了一句：“你所言可真？”
“王賢妃，兩位修容娘子，還有白少宰和幾位隨官都在船上，他們都安然無恙，也親眼目睹經過。是真是假，一問就知！
直娘賊的，老子拼死拼活的，不就是為了這救駕護駕的天功嗎？好了，現在全給攪黃了，還他孃的背上弒君的嫌疑。驢日的，老子現在就帶著人去大名城，跟趙老九拼個你死我活！”
呂頤浩三人信了大半，只是他們想不通，那些賊人怎麼可能打著康王的旗號？
“是康王的腰牌？”
劉光世上前，遞過來四塊腰牌：“我們殺了四十一人，大多數是契丹人，還有部分可能是遼東漢人，都是悍勇之士。
這四塊腰牌就是他們身上取下的。要不是這玩意，我們也不會開始時上當，被他們偷上船。”
“康王跟遼人暗中勾結？”蔡靖猜測道。
“誰知道！”劉延慶情緒大爆了，“直娘賊的，我只知道我們十幾萬大軍衝到燕京城下，遼人好像知道我們底細，開啟城門讓我們進去，結果十萬兵馬被人家關門打狗。
然後遼人一路南追，目標非常明確。第一河間城，端掉河北宣撫使司。第二信都城，那是官家所在的地方。直娘賊的，遼人在我們大宋安得有眼睛！”
“劉延慶，話可不要亂說！”
“我有沒有亂說，自有公道。現在事已至此，我也無話可說了。”劉延慶長嘆一聲，滿臉的倦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