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謝楚青微微睜開眼睛。
已是入夜了,明月當空,繁星點點,四周熒光爍爍,樹木參天,清泉從身邊流過,卻毫無寒冷之意。
謝楚青剛想動彈,卻見一團白絨伏在自己的胸口。
似是察覺謝楚青醒了,那團白絨匆匆躍開,支著甚是可愛的腦袋左搖右晃,一雙明眸仔細盯著謝楚青,口中嗷嗷叫了幾聲。
“原來是你救了我。”
謝楚青輕輕一笑,胸口那猙獰的傷口雖已有癒合之狀,但卻極是疼痛,以至於謝楚青剛想支起身子,便劇痛難忍倒了下去。
“沒想到先前救你一命,這麼快便有了善報。”
這團白絨正是先前謝楚青救下的寒霜雪貂。
見謝楚青沒有惡意,受傷頗重,這寒霜雪貂又慢慢走到謝楚青身旁,伸著脖子舔了舔謝楚青的臉頰,轉而一翻身,身子閃電似的躍上那參天巨木,後又影子一動,回至謝楚青身旁。
此時,這雪貂口中叼了一隻果子,其將果子咬碎,將果肉緩緩喂入謝楚青口中。
“原來我夢中吃到的甘甜果子是你餵給我的,多謝你了。”
謝楚青知道,這隻寒霜雪貂已然有開智之象,自己的話這雪貂是能聽得懂的。
清爽雪貂眉眼一擠,好似少女歡笑。
接著又到那清泉邊上,銜了口水,喂入謝楚青口中。
這清泉一入口,謝楚青渾身經脈如同得了天地滋養,《鴻蒙天書》竟然自行運轉起來。
“這……”謝楚青大驚,這泉水中的靈道之氣比那河中的要濃郁數倍。
只可惜如今他起身困難,看不周全四周的樣貌。
而那寒霜雪貂突然又鑽入草叢之中,不多時便銜了兩株魚尾落珠花來。
其輕輕將花瓣摘下,鋪在謝楚青胸膛的傷口之上,接著自己伏在了謝楚青胸口,伸出爪子輕輕撫了撫謝楚青的額頭。
“看來我傷口這傷勢之所以好得這麼快,便是這寒霜雪貂以魚尾落珠花治療的結果了。只是這魚尾落珠花鋪的如此之多,這是要讓我一覺睡幾日麼?”
這魚尾落珠花雖有療傷之效,但卻讓人異常嗜睡。
謝楚青心中苦笑,果不其然,還未過多久,睏意便襲來,頓時只覺得眼皮沉重,周圍天旋地轉,片刻間便閉上了眼,沉沉地睡了過去。
而這寒霜雪貂顯然是不知道魚尾落珠花這引眠的功效,剛見謝楚青醒了,這麼一會兒又不見了動靜,便從謝楚青的胸口起來,舔了舔謝楚青的面頰,又拍了拍謝楚青的肩膀,見其毫無動靜,左右盯了片刻,輕輕嚎叫了兩聲。
可謝楚青如今已入夢鄉,如何聽得到這兩聲蚊蠅般小聲的聲響。
見謝楚青面色紅潤起來,這寒霜雪貂微微搖頭,翻了謝楚青一眼,便再度回到謝楚青胸前,前爪伏在前,後爪盤在其腹部兩側,雙眼一閉,竟也睡了過去。
時值寒冬,謝楚青赤膊躺在地下,雖然已修煉了《冥昭陰陽訣》,夏不避暑、冬不怕寒,但總歸還是有冷熱之別。
可此時謝楚青在夢中竟然絲毫不覺得寒冷,反而自胸膛至小腹還有絲絲暖意傳來,宛若蓋著絲絨錦被一般,是以睡意更重。
於是這一人一獸,便在這一方天地中安然睡去,四周既無鳥鳴,亦無獸吼,除明月碧樹繁星之外,空靈靜謐,唯有溪水潺潺之音作陪,宛如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
這一睡又是不知多久,待謝楚青醒來時,胸口上那三道猙獰的傷口已然癒合了,謝楚青微微活動了一番,竟是連疼痛之感也沒有了。
只是這魚尾落珠花到底不是謝家的靈藥,雖是治好了傷,卻是沒有祛疤的功效,以至於謝楚青胸前疤痕交錯縱橫,甚是駭人。
謝楚青緩緩站起身來,四周環顧一圈,卻沒發現寒霜雪貂的影子,不禁沿著溪水向前探去。
“好濃郁的靈氣。”
謝楚青向著溪流上游走去,只見一棵巨樹攔住去路。
站在樹下向上望,這樹枝葉繁茂,遮天蔽日,一時竟見不到頂。
過了巨樹再往前去,便是一方水池,這溪流便源於此處。
水池中冒著水泡,那隻寒霜雪貂在水池邊上,硃紅的舌頭在水中舔著。
“原來你在這裡,多謝你救命之恩。”謝楚青走上前去。
“你……醒了?”
那聲音從寒霜雪貂口中支支吾吾發出,像是牙牙學語的女童,這一下把謝楚青驚得連路都走不動了。
而這寒霜雪貂似乎也驚住了,一隻爪子捂著自己的嘴巴,兩隻圓圓的眼睛睜得老大,呆呆地看著謝楚青。
“你……你怎麼會說話?”謝楚青震驚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