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攸依舊面帶微笑,倚著院中的一棵大樹,笑問著。
“那看你們怎麼選擇了。識趣的話,本侯安排兩位中將送你們一起去酈都,不識趣的話,那說不定就是黃泉路了。”
呂威語氣冷淡,沒有看向祁洛白。
“舅父,我是你的外甥啊!父皇把我託付給你,你這是要背叛父皇和母后嗎?”
祁洛白覺得自己還在夢裡,一時沒有適應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孩子,你父皇母后已經走了,活著的人還得活下去啊!我們無力和當今陛下抗衡,難道讓舅父搭上全府性命陪你去見你的父皇母后嗎?”
呂威此言確實心痛。
他的眼裡含著淚,不忍的看向親外甥。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
祁洛白的臉色頓時煞白。
被自己的親人背叛,讓他一下子又回到了被追殺的一年前。
這段時間在千攸身邊,他好像忘了自己殘酷的現狀。
“你們叔侄兩個都是皇室中人,誰坐在那個位置上,與我們何干?我也有我的責任,二十萬大軍的性命,不能無故攪進你們叔侄帝位的相爭。”
“侯爺說的也有道理。但是,你終究是祁洛白的親舅,就這樣把歷經生死的他,把心心念念寄託希望於你的他,拱手相送,你的心不痛嗎?”
千攸就是要讓祁洛白真真切切接受眼前的現實,自回到南祁的一刻起,她們的戰鬥就開始了。
昨夜,她也輕信了威遠候。
好在江湖人的習性,她還有所保留。
她沒有想到,威遠侯在被人替代後,竟然還能背叛祁洛白。
原來,真的威遠候才是吸引祁洛白的人,那個顧明,只是個障眼法罷了。
兩重陷阱,只為網住自投羅網的小太子,九皇叔好算計。
“正因為我是他親舅,他如果還活著,必然會找到我。新皇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召我回去,向我秉陳利害,我不得不做出選擇。”
“這麼說,顧明是個幌子?”
千攸眼神冷冽,這是她入世第一次看人走了眼。
自以為是執棋人,沒成想,自己也在別人的棋盤裡。
“祁洛白從逃亡中還能傳回訊息,一是說明他沒死,二是說明他的身邊有高人相幫。當今陛下派出長子祁洛州追蹤數月,已確認他身邊的龍衛悉數身亡,只是一個人流落到了東蒼。這麼短時間,他能從東蒼傳回來訊息,說明事情很不簡單。”
千攸和祁洛白對視一眼。
他的眼裡是滿滿的愧疚和歉意。
“祁洛州追蹤數月都沒得到訊息,說明他的幫手實力不凡。陛下知道祁洛白返回南祁必然會最先找到我,我是他唯一的倚仗,這點祁洛白知曉,陛下也知曉。如若我這裡沒有異常,你們會更加懷疑,不會輕易來自投羅網。”
呂威本著良心,還是和幾人說清楚了原委。
“很對,你們的計劃很成功,正是因為看到你被人偽裝,被人控制,我們才相信,即便你不會選擇幫助祁洛白,但至少也不會害他。”
千攸點頭,跟著呂威的思路想著。
“我不想害他,只想勸他,不要以卵擊石。當今皇權穩固,不是他一個失勢太子可以推翻的,不要害了自己,又害了別人。”
呂威的眼裡滿是真誠,這點千攸還是看到了。
祁洛白眼神猶豫,腳步虛浮,向後退了兩步,氣息有些散亂。
是啊!
如果舅父不幫自己,他還能倚仗誰呢?
千攸看向他,說不出是心軟還是心硬。
只覺得,眼前這個男孩子,曾經在蜜罐中長大,一朝變故,如果沒有人正確引導,很快就會像浮萍一樣失了根基,自生自滅了去。
“人生,不一定只論輸贏。無論身處何方,陷於何地,都要向下紮根,向上開花,不負生活,不負自己。洛白,你說,是不是?”
入耳的話輕柔且堅定,他的心不自主的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