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洛白看著淡定且堅定的千攸,腦中突然閃現太傅曾教導的句子。
“只有跌入從未有過的低谷,才能站上從未有過的高峰。水到絕境是風景,人到絕境也是重生。”
這是太傅曾經帶著他念過的,曾經從未在自己的腦海裡掀起過任何漣漪,可此時此刻,驚濤駭浪般竄入四肢百骸,是眼前這個小女子帶給他的震撼。
他何其幸運,在人生最低谷處遇見了她。
她給了他涅盤重生的機遇和勇氣,還一路陪伴著他,為他護法,為他奮鬥。
“我明白,你還在糾結,我投入了幾乎全部千脈宮的力量,在為你奪回皇位,如果失敗了,值不值得。”
祁洛白眼神深處是恐慌和深深的歉意,喘息不由得加重。
“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值得不值得。總說不值得,人生就沒有什麼是值得的,那人為什麼還要活著呢?
值不值得去做,和選擇去做,是兩個概念,一個是被左右,一個是自主的。
我們要做的事,不是心血來潮嘗試一下,不行就隨意放棄那麼簡單的事。
更不是有所謂無所謂,做了與沒做都影響不了自己和他人生活的事,所以怎麼能夠用值得或不值得去評判呢?
值不值得,從某種角度理解,是強者的語言。
但是有時候,也會變成逃避者最好的藉口。
一旦重大的事情開始後,掌舵的人還在糾結值不值得,那就是再給自己的退路找藉口。
即使破釜沉舟都很難保證成功的事,還留著若干心結縫隙,那打敗你的不是現實殘酷,而是你自己並沒有全力以赴。
我選擇和你回到南祁,陪你奪回皇位,也是我事情規劃的一部分。
既然我們有緣結識,既然與我下一步復仇之路殊途同歸,既然可以為天下人帶來和平止戰的結果,我選擇去做,就不會再問值不值得,只會問每一步是否做到了極致。
至於結果,既然選擇了開始,就允許一切的生。”
透過千攸淡定堅毅的眼神,一股清澈的甘泉,透過兩人視線對接,汩汩融入祁洛白的大腦,他的意識正在覺醒,如同撥雲見日。
一念之間,萬水千山。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只有經歷過千錘百煉的人,才是真正的體魄強大,允許一切的生,才是真正的精神強大。
千攸從祁洛白的屋子出來時,月上樹梢。
茂密的樹影裡,修竹緊張的瞪著雙眼。
主子啊!
您給的這個任務太過艱鉅,屬下實在管不了小郡主的腿,更管不了她的心啊。
千攸眼角掃過那片顫動的枝葉,嘴角微微上揚。
蒼嶼,我想你了,你現在可在想我?
東蒼國,御書房內,燭火通明。
一群新任的大臣跪在御書房外已經過兩個時辰,這還是東蒼新帝繼位第一次君臣之間劍拔弩張,氣氛異常的壓抑。
景湛和尚清翻看著新帝御批的奏摺,摘抄重點指令,之後整理分類,等待第二日回六部。
此時二人的冷汗一層溼過一層,早已浸透了內衫。
今日早朝,眾朝臣像是商議好了,紛紛遞上了請求充盈後宮的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