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祁洛白正式踏臨闊別一年之久的南祁皇宮。
沒有滿目蕭條和凌亂,只是難得的安靜。
祁毅攝政和臨朝有五六年之久,此次皇宮上上下下內內外外都被清理,大小主事的宮人全被趕出了皇宮,底層的小宮人重新登記造冊,此刻都戰戰兢兢規規矩矩做著手頭的差事。
後宮在政變當日就被控制,所有的妃嬪驚慌失措中就被帶離寢宮,集中到一處廢舊的宮殿中。
當聽聞他們的陛下已經伏誅時,個個都嚇得花容失色,擔心著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祁洛白坐在金鑾殿上,因尚未登基,在龍椅下方擺了座椅,以太子之禮臨朝議政。
所有的朝臣經過了三日雷霆鉅變,都心懷忐忑的上朝,除了左相吳衣,太傅楊敬之以及魯國公魯肅,神色稍稍鎮定。
這三人被臨時委以重任,朝臣看得眼紅心熱,都深深羨慕他們有個好子孫,曾和太子深交甚篤。
不過眾臣也都在暗自慨嘆,風水輪流轉,這幾人在廢帝時期也各自經歷了陣痛,府裡的子孫被打的被打,被囚的被囚。
當時他們還曾慶幸自己的兒孫未曾和太子走近,免了陛下的猜忌。
好在,幾位都是肱骨老臣,當時帝王只是閒置,並未傷及他們及闔府的性命,終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祁洛白看著這些熟悉的面孔,大都還是父皇時期的老臣,心裡稍稍安定。
昨夜,蒼嶼與他秉燭長談,改弦易張之時的注意事項。
如何立威,如何安撫人心,如何啟用新人,如何揮老臣的作用。
他滿臉的不屑。
他的帝王之術自幼便由父皇親自啟蒙,朝堂之事他相比蒼嶼接受過更全面的正統訓練,自然看不起蒼嶼這半路橫行登頂的新帝。
但蒼嶼告知,這一切的思路均是千攸所說,他是按照千攸的思路才快穩定了東蒼政局之時,他才秉正態度,認認真真聆聽起來,並時時出一些自己的疑問。
一夜的探討,勝過了十幾年的讀書,他更加欽佩千攸的才華和能力。
熟悉的大殿上,他屏息斂神,帝王之氣渾厚,出一道道深思權衡的詔令。
他詔令天下,攝政王祁毅之死,坦陳其不敬兄長、篡奪皇位、實施暴政、殘害無辜等多項罪行,褫奪其封號,不得葬入皇陵。
詔令褫奪攝政王所有子女的封號,貶為平民,圈禁府中,終身不得外出。
有子女的妃嬪一同圈禁,無生育的妃嬪放出後宮,有家歸家,無家集中別院奉養。
攝政王的近臣,除兵部尚書高鹿鳴滿門抄斬之外,其餘人等均可以主動提出告老還鄉之請,不會影響子孫謀求仕途。
一時間,眾人心緒安定,當朝有幾位大臣遞交辭呈,包括趙貴妃之父趙國公、右相、禮部尚書、吏部尚書以及倚仗他們升職的各部朝臣,不分年紀大小,紛紛遞上還鄉的摺子,祁洛白吩咐左相吳衣一一接過,當場批覆。
浸淫官場多年,大家都懂得一朝天子一朝臣,能在政變中全身而退,已是他們不敢奢望。
此次還鄉,太子未提及對他們的家財清算,更允諾不影響子孫前程,主動退仕的官員們對這個小太子的心胸很是欽佩。
詔令還免去了南祁境內無差別徵兵的舊旨。
新詔讓軍隊中年過五旬,不足十六的人儘快返鄉,包括家中父子或兄弟同在軍營的,放一人回鄉務農,有家人從軍的免除一定的賦稅等等,新詔相比老皇帝更具仁愛之心,更懂得底層百姓的生計艱難,更明白民以食為天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