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紅玉很開心,長大以後第一次這麼的開心。
她不停地說著,有時還手舞足蹈起來,在師兄的眼前描繪著。
她知道師兄看得懂她的描繪,或許只有他們二人才看得懂描繪。
她好興奮,好幸福。
百里鳴的心情有些複雜。
他真心寵愛過小師妹,有著很多一起成長的經歷。
他不知道當時小小的她,已情根深種,竟然為自己苦守了這麼多年。
雖然那時的他,還心念著皇宮裡兒時的玩伴。
如果沒有生東伯侯府的事情,他可能會正式離開千留山,去成家,去立業。
如果那樣,應該會掐斷了小小年紀的她,那份未長成的情愫,不至於讓她這麼多年孤身一人在外飄零吧。
他說不清自己現在的心情。
早就塵封了情緣,早就註定了生活中只有復仇,早就註定了孤身一人。
沒想到,遇見了千攸,是唯一有血緣關係的人。
好在千攸曾一直長在自己身邊,從徒弟變成侄女,很容易接受。
沒想到,翻案成功,兒時的玩伴,初時懵懂的情感,仍在原地等候。
可他的心已過萬里滄桑,再也回不去當年。
何況,中間還隔了一座仇恨的大山。
他只能避免見她,不忍看她病弱的身子,不忍看她悽苦的容顏,不忍聽她無盡的泣訴。
他知道她命不久矣。
心疼,心痛,但無悔,無怨。
人也罷,情也罷,相逢不代表即是緣,或許不是這世的緣。
沒想到,在遙遠的南祁,在這裡,又遇見了另一個陪伴他長大之人。
確切說,是他看著長大的人,那個他曾當作妹妹的人。
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不知道的地方,她竟然苦苦尋找著自己,十幾年如一日,這份情,讓他感動。
他和她有著滿滿的回憶,每一幅畫面都充滿著喜樂溫馨,那是他放在心底,最珍惜最珍愛的時光。
一生太苦,在曾經熬不住的時候,也曾多次翻出來,給自己一點點甜和溫暖,她是他生命裡的小太陽。
可是這個太陽突然變大了,一下子跳出了他的珍藏,讓他有些手足無措,不知如何面對。
他麻木的,不知如何離開了蕭紅玉的院落。
躺倒在床上時,閉眼還都是紅娘子跳動的面龐和身影,還有耳邊不絕的輕聲細語,和清脆爽朗的笑聲,溫暖如昨的回憶縈繞在身側的真實,讓他心底的堅冰,一寸寸開裂。
時間不管是忙碌著,還是偷得半刻休閒,一如既往,不疾不徐按照自己節奏流逝著,像一個智者,看淡了喜怒哀樂。
七日後,祁洛白率領著文武百官前往皇陵,邀請相國寺的住持帶領一眾僧人,為早已故去的先帝祁正度,重新裝殮下葬,告令舉國哀悼。
法事持續了三日三夜,祁洛白身穿孝袍,跪伏在地,從始至終認真做著大師指令的動作,無比的虔誠。
南祁的官員,還有搖擺不定或者對小太子心存不屑的人,此時都歇了心思。
他們看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堅韌、強大、霸氣、自立又武斷的男人。
年齡已經不再是評價他唯一的標籤,之前的驕傲又張揚,溫柔又感性的小太子模樣,已成為他們久遠的記憶。
又過了五日,新帝舉辦隆重的登基大典,南祁初定。
在祁洛白的強硬要求下,千攸不得不陪同他參加一系列的活動。
當然,如果沒有蒼嶼跟在身邊尾隨更為理想。
他是真的希望直接在登基大典上宣佈立後,拉著千攸的手共同完成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