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謝謝。”
蒼岷的心境也平和下來。
如同眼前的沔河,在黃昏的夕陽下,微微漣漪,心平氣和時感受到它是生命的韻律,而非心境複雜時覺得有暗潮洶湧。
他突然有一種頓悟。
眼前看到的一切,是不是都源於自己的心境的所思所想?
這一點之前從未參悟,沒想到在這個窮鄉僻壤的小村莊,竟讓他體會到這一層境界。
景湛站在不遠的樹後,看著河邊的兩人越來越平和的氣氛,雙手合十,對天拜了又拜,心下暗暗鬆了一口氣。
否則,他真的不知道,夾在兩個主子之間,自己會被磋磨成什麼樣子。
蒼嶼轉身,路過景湛時看了一眼,留下一句話。
“你之前的主子,不去問候一下?”
不待景湛回話,蒼嶼邁開大步向魚麵館走去,修竹緊緊跟上,徒留景湛前後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過來!”
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景湛條件反射般小跑著過去。
他和他是從穿開襠褲在一起的夥伴,將近二十年的陪伴,彼此間的情誼曾經是不離不棄,只是再見面卻有了一絲絲尷尬。
“寧王殿下。”
景湛喏喏的打招呼,心裡有些蹙,不知道蒼岷會如何看待自己的背叛。
“給我說說那次事件之後的事吧。”
蒼岷沒有看景湛,只是眺望著河裡被陽光對映的漣漪,心情有些恍惚。
他對慎王的逼宮做了充足的準備。
那時父皇已經無力把持朝政,他不可能坐視準備了十幾年的君王位不管。
他不認為自己是反叛,而是在保護皇權不落入奸佞之手。
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慎王蒼峋即位,他和他相關聯的人,都將會陷入萬劫不復境地。
但他確實沒有把蒼嶼當成勁敵。
雖然知曉他手握幾十萬兵權,但遠水解不了近渴,在京都的勢力遠遠不及他和慎王的底蘊。
尤其是蒼嶼,在朝堂上從未顯露崢嶸,對國事政務滿不在乎的樣子,朝臣也不會選擇站在他的陣營。
何況,他自始至終也沒有表達過樹立陣營的意圖。
他只是把他當成拉攏的物件而已,當然,也是得不到就毀掉的物件。
他沒成想,最後竟然是蒼嶼帶兵把他包圍,讓他滿盤皆輸。
他倉惶遁走。
那裡是父皇寢宮的一處密道,只有他們父子二人知曉。
他沒有時間帶走母妃,這也讓他想起過往,總會隱隱心痛。
他順著密道一直出了城,直接到了城外的小西山一處密林,那裡是他給自己的最後部署,但他真的沒想到會被啟用。
他收拾好藏在那裡的東西,戴上一張人皮面具,趁著城內還在混亂,打馬向北疾馳。
他清楚此後,東蒼已經沒有了他的容身之所。
放眼四國,北顏帝曾有一面之緣,何況,他的手裡還有他感興趣的東西,
北顏,或許可以容得下他。
四五日的疾奔,終於在踏上北顏地界的那一晚,他找了一個驛館,好好的睡了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