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傑平抬頭朝上看:車頂上方有一把傘,這把傘很大,透亮的棕褐色,傘面上有個窟窿,透過那個窟窿能看到點點星光。
這點點星光,又讓他想到了消失的餘成夕,他的頭又低下,朝著餘成夕的座位看去。
餘成夕消失了,他的心也碎了!女孩還在激動的大喊,可是他知道趴在窗戶跟前的女孩,不是餘成夕!
他有自己的直覺,背後的女孩是他的親情,而前方本該有他的愛情。
悲拗無法遏制,他的眼淚在往外湧,他希望眼淚被吹乾的時候,餘成夕還在那裡坐著,他不走了,他哪裡也不去,他想守著餘成夕出現。
耳畔風沒了,女孩的喊聲也沒了,他陷入一片黑暗中........
不知道多久之後:
“咣啷——咣啷——”
車子再次晃動幾下,錢傑平再次睜眼。
伸手摸一下眼睛,自己竟然哭了。
他朝著身邊座位看了一眼,座位上沒有人,一個行李箱在座位前方。他覺的那裡應該有個人,應該有個女孩在這裡睡覺才對。
“車子還沒有到站呢?我要撒尿!”
一個稚嫩女孩的說話聲傳來。
錢傑平轉過頭,看到一個小姑娘坐在窗戶跟前,跟他隔了一個過道。
他又擦擦眼淚,他覺的那裡該坐著一個圓臉大眼的女人的,那女人叫餘成夕!
“你別盯著我看!”小姑娘語氣很重,說完轉頭看向窗外。
那是錢善駘,自己十三歲的女兒!
他收回目光,閉上眼,他腦海不自覺的出現一幅畫面:大貨車的四個後輪壓在一個女人身上,女人雙目滾圓,口鼻都是血,一個小女孩坐在地上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嗚啊——嗚啊——”
錢善駘顫抖而淒厲的哭嚎聲音,不像是人出,像是漏風的窗欞,出的哀鳴——
錢傑平隨著小錢善駘的哭聲,心門被堵上了。餘成夕那個女人,也被他的愧疚驅逐出了他的腦海,他覺的自己不該對不起小善的母親.....
疾馳的大巴車,無聲無息的停了。
但是錢傑平沒有睜開眼,這個世界對他太殘忍了。
這一刻的他很清醒:
自己妻子已經死了五年多了,自己女兒不應該還是十三歲,自己的女兒在妻子死的那天夜裡,冒著風雨離家出走,再無音訊;
餘成夕呢?應該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一個完美女人吧?他要是沒有幻想出一個理解和支援自己的女人,自己根本沒有勇氣活到現在;
他什麼都沒了,家沒了,女兒沒了,連幻想出來的一個餘成夕也沒了。
錢傑平裝睡,變成了真睡........
................
“啪啪啪.......”
雨水打在車頂上,聲音熱烈且聒噪。
錢傑平睜開眼,還是習慣的朝著左邊看看,左邊是錢善駘。
錢善駘腳踩著行李箱,歪著身體靠著窗外的暴雨。
錢傑平朝著右側看看,右側沒有人坐著。
“怎麼還不停車?我要上廁所!”錢善駘聲音帶著抱怨。
錢傑平轉頭,錢善駘馬上避開跟他眼神接觸,繼續盯著窗外看。
家沒了,他要帶著女兒,換個地方生活,聽說函西那邊各類礦企多,那裡對於大車司機來說,應該容易找個工作吧。
他們父女之間,出現了隔閡,很重很重的隔閡。他這個父親在錢善駘的眼裡,跟一個惡魔一樣,他是殺死小善母親的兇手!
他目光從錢善駘身上收回,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