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少鹹還很繁華,是一座大城市。那時候礦脈還有在開採,只是不多。
我從火車站下車,挑著一個擔子,一頭裝著米,一頭裝著被褥。米是家裡半年的口糧,被褥是鄉親們湊出來的百家布。
我的家鄉很窮,身上的衣服還是大伯借給我的。我覺得很新,只有三個補丁。
直到站在少鹹街頭,我才意識到自己的格格不入。周圍的人對我指指點點,我至今能想起他們目光中的戲謔。
就在這時,有人走過來,向我熱情的打招呼。
“你好,你是新生吧?我是李延星,很高興認識你。”
我就這樣和李延星相識。
他也是新生,但因為是少鹹本地人,被學校安排到車站迎接外地來的學生。
他衣著光鮮,談吐舉止自然,在我眼裡有一種高不可攀的城裡人的感覺,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和我說話。我很緊張。
他問我餓不餓,要請我吃少鹹最有名的麵條。我說不餓,但他硬拉著我吃了一頓,麵條里加了兩個雞蛋。我在思考那一碗麵條到底要花多少錢時,他卻把錢付了。
其實原本,他應該是戰修,我是玄修。
在分院考試時,我受傷嚴重,他在後面幫我擋了整整十分鐘。最後,我進了戰堂,他卻倒在戰堂的門口。
我沒能把他拉過來,明明只差一點點。只有一點點。
命運真是奇妙,葉片旋轉落下,蝴蝶扇動一次翅膀,或者幾厘米的距離,然後一切徹底改變。
這是我一生中最遺憾的事情。
儘管如此,我們依舊是最好的朋友,他是睡在我上鋪的兄弟。
在那之後,我四處征戰,他研究玄法。
為了支撐我,李延星選擇進修第一法。我的拳法和丹田法,全部來自他。沒有他,我應該死過很多次。
我和他曾經有一個遠大目標,我們發誓聯手將少鹹修大建設成神州最偉大的修士大學。我們發誓要讓整個天虞知道我們少鹹的威名。
年少輕狂的想法。我以為我們會永遠站在一起。
最後,我在血稅軍接受了李同文的招募,成為新都修大的戰院院長。
李延星背叛了華族,我背叛了朋友。
每個人都討厭背叛,每個人都在背叛年輕時的自己,這是人生莫大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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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距離陸遠等人很遠的坑道中,李延星帶著兩名主教正在快速逃離,他們已經逃了很久。
因為晨昏分界,幾人的實力下降得厲害,這時候已經筋疲力盡。
一名主教建議道:
“大人,這裡很安全,可以休息片刻。”
地下坑道四通八達如同迷宮,別說找人了,進來能不迷路已經是萬幸。兩位主教也非常奇怪為什麼李延星對這裡這麼熟悉。
不過躲在這裡,比躲進定邊山還要安全,所以這位主教的建議不無道理。
只是李延星嘆了口氣。
“這裡並不安全。”他篤定道,“徐時夏一定能找到,這裡他比我熟悉的多!”
“必須儘快透過!”
另一位主教猶豫問道:“大人,你和那個徐時夏以前認識?”
“何止是認識……”
李延星撫摸著犬牙交錯的岩層,目光陷入回憶。
多年前,徐時夏家境貧困。
李延星想起第一次見面,徐時夏像個進城務工的農民。他穿的窮酸,扁擔一頭挑著米,一頭挑著被褥,任誰也看不出他是修士學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