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嘈雜的書房，瞬間針落可聞。
“你再說一遍，誰門下的？”緩緩的，是不敢置信的口吻。
看著老師眼裡的驚愕與訝然，章於硬著頭皮又重複一遍，“是楊明老師門下的。”
濺起水花的兩聲過後，空氣再次歸於平靜，慢慢地流淌，試圖掙脫這無聲的世界。
“我是讓你去撬別人牆角，不是讓你被別人撬牆角！”氣急敗壞如雷霆，劃開天際瞬間降臨，並攜帶著不及掩耳飛躍過來的一沓只剩半層的抽紙。
章於雙手一接，把抽紙放到桌面上，注視著此時正有起身動向的老師，人瞬間站起，說：“老師，我先回去了要不，我會自己聯絡師哥的。”
李老真真是氣極，找個誰不好，竟然被楊明的人撬走了，還要追著跑中都去，簡直恨鐵不成鋼。
“你給我站住。”手忍不住捂住胸口，遙遙一指大聲喝道，說著又想穿過書桌，找已經走到門口的人好好說道說道。
出門溜達的師母一進門就看見一老一少的在書房門口繞圈，一個抓一個跑的，抓得抓不住，跑得又走的畏畏縮縮，把手上的布袋放到玄關，疑問出聲：“怎麼了，這是？”
章於見此深感師母此刻的形象光輝璀璨，腳步更加急邁，一個轉身就躲過，急急地走到師母身邊：“師母好，我有點事，要先走了，老師那邊勞您多操心了，對不起師母。”
“你給我回來，說清楚再走。”
“你都不知道這小子，說得什麼話，做得什麼決定！”後面傳來勻過氣後，中氣十足的告狀聲。
再度回頭的章於，看著雙手叉腰神情嚴肅，揚起的衣角都剛剛落下的老師，又看看聽聞老師言，正好奇看著自己的師母。
“坐。”
眼睛一瞥老師手指指向的沙，章於無語了，真就坐堂會審制，去箇中都半年而已啊。
章於在心裡默默地嘆口氣，早知道就不告訴二老了。但轉念一想，如果先斬後奏，好的，東南的大門可能都沒機會邁半步，人就被扛到家屬區。
那時就不止坐堂會審，那簡直是開批鬥大會，誒。
坐在指定沙上正胡思亂想的，心緒天馬行空，冷不丁前方傳來一詢問聲。
“什麼時候認識的？”
被驚醒的章於，對照一下還是選擇小小掩蓋：“上個月。”
“上個月？”驚詫莫名之後暫緩一下，似乎在細細思索上個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徒弟能接觸到誰，後聲音抬高個調，“就上個月跟著楊明過來拜訪的那個學生？”
“嗯。”
沒聲了，一個抱枕從天而降，章於徒手接住輕放到靠背上，這可是師母親自動手編織的，老頭現在扔得爽快，事後又悔到火葬場。
“上個月才認識的，下個月就想搬到中都去？人家同意了嗎？”
聽聞，章於摸摸鼻子，小朋友應該會同意吧。
“沒同意？沒同意你上趕著送人？”會錯意，盤問聲更加劇烈，驚訝且大聲，又一個抱枕迎面飛來。
再次鬆鬆接住一個，輕輕放到靠背裡，章於忍不住眼神望向沙右邊，師母眼睛裡好像已有怒氣在匯聚，又把頭低垂。
“就待到他畢業，就回東南了。”計劃是這樣的，但也有可能會有意外。
“人同意畢業後跟你一起回東南了？楊明肯放人？不對，人都沒同意跟你在一起，憑什麼同意跟你回東南？”
“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一聲震驚，一聲訝異。
“小於，這就是你不對了，師母好歹也算半個媒人，怎麼不帶過來給師母認認。”
言笑晏晏春暖花開，看著成長的孩子，總算也有志同道合的一起作伴了，路途是遠了一點，可想要在一起哪有不遷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