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茜一行人到了刺史府，並未看見唐榞和唐世明，下人說他們早上天微亮就帶人騎馬出城。
竇穆指揮奴僕開始擺放行李，上任刺史出身世家，說起來還是崔家的姻親。
人是在任期沒的，家裡人見勢不對，早就收拾東西回了臨安。
丹心悄聲問：“十六娘，那公公說去往臨安的路已封，那刺史夫人能還能回去？”
林茜有些欣慰，她拿丹心當左臂右膀去教導培養，對方終於開始有了獨立思考的意識。
“有錢能使鬼推磨，路障只攔平民百姓，有權有勢之人自有通天大路可走。”
竇穆找城中活下來的差役問起舊事，時疫起先是城中的來福客棧出現客人暴死的現象，連續七日皆有人死，兇名大盛，無人敢住。
店家剛被抓起來，當晚在獄中暴斃，其家人為店家停屍7日，舉辦喪禮。
很快獄中犯人也相繼死去，城裡其他人也在不斷的去世，城中到處都是黑紫色的屍體，變成了陰曹鬼蜮。
城中大戶看到情況不對，收拾錢財去了鄉下的莊子上避難。
唐榞中午回來之時，桌上已經擺好了熱飯。
林茜這半天一直跟在竇穆身邊，看她坐在屋裡，一條條指令發下去，各項事務開展得井井有條。
唐世明提起周邊的時疫情況，狠聲道：“如水洩地，似火燎原，有人隔岸觀火，還想趁亂髮財。”
很多都是舉家暴斃，直接被滅門，從官方到民間，沒有人預想過這場可怕的瘟疫有多嚴重。
林茜心想別說現在，千年以後的甲類傳染病還是隻有兩種：霍亂和鼠疫。
08年的那場肺炎也只是乙類傳染病，古代的這種生產條件，鼠疫病毒等同於鬼差直接上門捉人。
唐榞和唐世明出去的目的是想問大戶借糧，但總共才只借到十幾車糧食回來。
城外不是沒有糧食，而是擁有最多糧食的那家士族提出，想要和唐榞三七分賬。
當然是唐榞三，對方七。
唐世明喝完手裡的白粥，罵道：“那家真是恬不知恥，阿父要安頓百姓、還要想方設法消除疫病，三分是在打發叫花子？”
林茜聽完覺得這是思想上的鴻溝，跨越了時代。
百姓沒糧食吃，士族豪強有很多，可以趁機高價賣糧，平民百姓有錢的用錢買，沒錢的賣身、賣地……
“土地兼併”就是這麼來的，鐵打計程車族，流水的刺史。
唐世明氣憤的不是百姓疾苦無人體恤，而是他覺得對方給的分成太少，畢竟唐家也是豪強中的一員。
竇穆面帶憂色道：“朝中竟不運救濟糧來？”
唐榞嘆氣：“夏公公說天子言明：可用江右糧倉救濟百姓，藥材和糧食還需數日方至。”
唐世明搖頭：“我與阿父去糧倉看過，皆是空倉，江右今年收成不好。”
哪怕城裡死傷過半，要救災這十幾車糧食還不夠吃3日。
竇穆問：“佘糧都不願？”
唐榞點頭：“各家自掃門前雪，三年前江右水災，朝廷的救濟糧拖了兩月才到，具是舊糧，他們怕糧食有去無回。”
“阿父，不若讓我帶人……”
“石奴，慎言！”竇穆喊了一聲，打斷唐吉元要說下去的話。
林茜不由得思索他沒說完的話是什麼意思，帶人直接進莊子裡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