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沒事,虛指了指前方,說:“走吧。”
路邊的花真如蔣晴所說的都開了,風裡帶著某種沁人的清香,很像是南方的空氣。
他們攔了車,許君樂報完地址後才開始意識到一件事——他目前住在一個很狹小的地下室裡,那裡白天都得開燈,昏暗潮溼,他確定要將紀蕭笙帶往這樣不堪的住處嗎?
許君樂左眼開始癢,搞得他不停的想去揉它。
他越想越開始不安起來,最後還是用手揉了揉眼睛。
他回想起他的住處,這次他現那間他賴以生存,在裡面讀了許多書的地下室恢復了它原本的面貌。
潮溼,剝落的牆皮,黴斑,噪音,黃的水漬,難聞的氣味……
他要帶著紀蕭笙睡在這樣一堆破爛裡。
許君樂終於被這個事實驚出了一額頭的汗,他已經很久沒有因為自己的貧窮而感到這樣深刻的羞恥了。
車開的並不穩,紀蕭笙的膝蓋時不時會搖晃著碰到許君樂的。許君樂卻對此毫無察覺,他在想他要不要找個藉口讓紀蕭笙去酒店……
他一定能找到一個最完美的藉口,讓紀蕭笙對他說的話深信不疑,然後如願以償的隱藏住他全部的貧窮與羞恥。
可是……如果他這樣做了,如果他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打倒了,接下來呢?他還得因為自己的羞恥心做多少荒謬的事?
突然一個急剎車,許君樂的身體慣性的往前巔了顛,這時一個念頭從他腦子裡一閃而過……
他意識到,即將遭受考驗的不止他,還有紀蕭笙。
操。
他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頓時生出一片涼意。
他沒想過要在這種事情上考驗紀蕭笙,可分明等會從進門開始,他就會盯著紀蕭笙的一舉一動,無論紀蕭笙對著那間破爛不堪的房子擺出什麼眼神或者表情,許君樂都將自動將他的微表情一幀一幀的在腦海裡接下來慢動作回放,每一秒都逃不過許君樂的解讀與審判。
在曼城時紀蕭笙的一個眼神就能讓他憤怒,失控到那個地步。
這場考驗的敵人,竟是他自己……
許君樂焦慮極了,開始不自覺的的啃自己的拇指。
“許君樂。”
紀蕭笙叫了他的名字,他轉過頭,現紀蕭笙正有些擔心的看著他,不知看了多久。
許君樂愣了一會,勉強朝他笑了,紀蕭笙視線下移,抿了抿嘴,惡作劇一樣,突然伸手按住了他很淺的酒窩……
於是許君樂心裡煩躁焦慮的小人兒們都瞬間應聲倒地。
去他媽的,許君樂想。
不得不承認,他太渴望紀蕭笙了,他是愛的更多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