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君樂一路都聽到這樣的議論聲,很小聲,還有那些若有若無飄過來的眼神,甚至有人直接拿了手機對準他……
他假裝沒看見沒聽見,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和平時一樣目不斜視的往前走。
陳子明原本沒睡醒,搭著他的肩,不清醒的意識被一聲“咔嚓”的拍照聲召回,他看周圍不停看過來的眼神,突然把許君樂往自己這邊一摟,笑著大聲吆喝:“我說你們別把眼睛瞟成斜視了,都看過來,沒錯,網上那個裝逼的街溜子就是他,叫許君樂的。”
“哎呀,就那文科狀元,但你們一抓一個狀元,肯定不稀罕。所以你們是稀罕給裝逼犯拍照嗎?來來來,給擺個什麼姿勢?”
許君樂被陳子明的這番操作驚呆了,他不可置信的看了陳子明半晌,被陳子明一巴掌推走,“拍照呢,兒子我跟你說,這可是你最紅的時刻了,好好珍惜吧。”
也不知是太魔幻了還是怎麼,許君樂無語到最後笑起來,晨曦透過薄霧灑在少年的笑顏上,過分青春,過分年輕,過分好看。
大學氛圍一向自由寬鬆,不認識許君樂的暗自討論幾句,認識的當著他的面調侃幾句,這事兒也就揭過去了,這群人各有各的目標,沒有人會在別人身上浪費過多的時間。
到午休時,許君樂收到了輔導員的微信,他上大學以來就沒跟輔導員有過任何交流,這次不用想也知道,是校方要找他談話了。
他根據輔導員給的地址,迷了兩趟路才敲對辦公室的門。
辦公室裡只有一個人,坐在窗邊的桌前抽菸,是去年找過他的陳教授。
“來了,”陳教授朝他點頭,“進來。”
許君樂疑惑,“不是方老師找我……”
“我沒你聯絡方式,也懶得動,只好拜託她了。”教授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
許君樂坐下,教授靠在椅子上,“一到下雨天我就腿疼,這都是年輕時不好好保養的緣故。”
這種寒暄讓許君樂有些厭煩,他直接問:“我是不是要被開除了?”
教授看向他,“如果是呢?”
“是就是,你直接說就行,我無所謂。”
“無所謂?”教授重複他的話,“對你來說,什麼有所謂?”
許君樂沒回答,聳了聳肩,桀驁不馴的樣子。
教授笑笑,“學校不會隨便開除一個學生。”
“那您找我來幹什麼?”
“我們的生活隨時都在產生變數,有句話說,我們中任何一個人的過去,都可以成為一個英雄的歷史,也可能變成一個罪犯的歷史。”
教授抽了最後一口煙,“你呢?你現在經歷的一切,將來回想起來,你希望它是一個怎樣的歷史?”
許君樂沒有辦法回答也不想回答,他從來不去想什麼將來。
“我猜你想的是,英雄,罪犯,對你來說沒有區別,都是毫無任何價值的,是不是?”
許君樂抬眼看他,“您不會是要跟我講存在主義那一套吧。”
“你真的很聰明。”教授滅了煙,“既然你都明白,那我只好倚老賣老,告訴你一個人如果要生活,風溼很難受,名譽被傷害很難受,這些都是不健康的。”
“撇開其他,我一向希望你們都去爭做一個健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