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天剛矇矇亮,春寒料峭,街上的一應店鋪商號還未開門迎客,就見一眾全副武裝的衙役步履匆匆,高舉硃紅迴避牌,抬著金頂官轎,浩浩蕩蕩的直奔狀元坊客寓而來。
眾人在客寓門前停住,吳大人急不可耐的下轎檢視,早有躲在角落裡暗中值守的主簿趙洲連忙上前迎接。
吳大人一臉急切的問道:“情況怎麼樣?可有什麼動靜?”
“回大人話,小的親眼看見婉兒姑娘進了房間,與那張珙相談甚歡,直到此刻還不見出來哩!”
趙洲聞言,連忙得意洋洋的開口邀功道。
吳大人聞言,抬頭望了一眼房門緊閉的樓上天字一號房,頓時滿臉獰笑,興奮的拍了拍趙洲肩膀:“好,好!”
“大家都辛苦了!”
趙洲聞言,連忙拱手,維諾連聲道:“卑職等人一夜未眠,恪盡職守,小心監視,別說是人,就是一隻鳥,也甭想從客棧飛出去!”
吳大人聞言,不由滿意的點了點頭,臉上笑容更盛。
就見他一邊瞥了一眼樓上緊閉房門的客房,一邊雙手負後,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來回踱著方步,搖頭晃腦,洋洋得意的大笑道:“哈哈哈,張珙啊張珙,本官看你今日,還有什麼話說!”
一邊說,一邊指著樓上,對趙洲說道:“你說,他這樣,是不是道貌岸然,偽作清高?”
“身為孔孟弟子,不好好研讀聖人典籍,報效朝廷,卻奸宿良家女子,有傷風化呀?哈哈哈!”
趙洲聞言,頓時點頭如搗蒜:“是啊是啊,大人說的太對了!”
吳大人聞言,愈興奮,肥胖的麵皮不由抖了抖,嘴角一揚,大手一揮,頗有些運籌帷幄,指點江山的味道:“本縣令必須要將你醜事傳播中原!”
“本縣令還要行文府學!”
“當然,還要告你狂作邪畫,汙衊官府之狀!”
一旁躬身跟隨的趙洲聞言,連忙伸出大拇指諂媚道:“哎喲,好,好!”
吳大人愈得意,輕捋山羊鬚接著說道:“本縣令還要……”
一邊說著,一邊不由扭頭望向一旁隊伍中的硃紅牌子,就見牌子上赫然寫著“魚行秀才”“斯文敗類”的金色大字,頓時連忙說道:“把牌子都給我舉起來,等會兒人贓並獲,也好讓街坊四鄰都好好看看,咱洛陽第一才子的真面目!”
眾衙役聞言,連忙將兩塊朱漆牌子高高舉起,吳大人見狀,這才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一手捻鬚,哈哈大笑道:“哈哈,好,好!”
“事不宜遲,爾等這就隨本官去捉拿鉅奸,務必人人奮勇向前,勇而有功者,重重有賞!”
“怯懦後退者,罰!”
“都聽明白了麼?”
眾衙役聞言,連忙齊聲答道:“遵命!”
吳大人見狀,不由大笑道:“哈哈,好!”
“衝上去!”
剎那間,樓梯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二樓天字一號房緊閉的房門被陡然撞開,趙洲側身彎腰,一臉諂媚向吳大人做了個請的姿勢:“大人請進!”
吳國章見狀,不由一捋山羊鬚,一手負後,洋洋自得的緩步踏入房內。
就見房內古樸典雅,最裡面的紫檀木雕花床榻上,羅帳半開,露出和衣而睡的張君瑞來。
吳大人一揮手,眾衙役頓時魚貫而入,一個個摩拳擦掌,作勢就欲拿人。
一切就緒,吳國章這才緩步走到床榻前,望著榻上背對自己的張君瑞,不由嘿嘿獰笑道:“張相公,昨晚睡的可好啊?”
張君瑞悠悠醒轉,扭頭望了眾人一眼,卻並無一絲的驚慌。
他翻身下床,摺扇輕搖,淡然笑道:“哈哈,原來是吳大人?!”
“大人這麼早來訪,有何貴幹哪?”
吳國章見狀,不由眉頭一皺,卻眨眼間換了一副陰翳面孔,皮笑肉不笑的調侃道:“你好風流,好自在喲!”
張君瑞聞言,不由哈哈一笑,朗聲說道:“吳大人過獎了!”
說完,一臉神秘的瞟了一眼縮在羅帳內,身姿婀娜的人兒。
吳大人雙手負後,冷聲喝道:“這良家女子,到底何許人也?”
張君瑞聞言,不由摺扇一擺,神秘一笑,就彷彿並未聽到他問話一般。
吳大人見狀,就慾火。
突然,就見羅帳內蜷縮作態的人兒猛地抬頭,一骨碌翻起身來,三步並作兩步就撲到了吳國章身前,衝著他陰翳的胖臉嘿嘿一笑,柔聲媚笑道:“喲,奴才聽喜鵲喳喳叫,就知道今日有貴客登門,沒想到卻是大人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