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彷彿睡覺和行走,合二為一了一般。
他一貫的宗旨是:睡自己的路,讓別人驚掉下巴,掉水池裡吧!
所以,只要一有空閒,哪怕只有一盞茶的功夫,他也會抓緊睡一下,斷然不會浪費。
這兩天張君瑞忙著描畫自己的心上人,已然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平日裡特別講究修身養性的一個人,現在連飯也忘了吃,茶也忘了喝,跑步鍛鍊更是沒有了。所以琴童這才得了空,有機會回屋躺屍。突然聽到主人叫自己,頓時心道:大清早的也不安穩,這猴急的喚我,難道又有什麼要緊的事要我出主意?
心中雖怨懟,但還是連忙起身,趿拉著麻布鞋,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吧嗒吧嗒的向隔壁走,晃晃悠悠的到了張君瑞身前,一邊揉眼,一邊歪著小腦袋問道:“好我的相公啊,你大清早的急喚奴才前來,有什麼要緊事麼?”
張君瑞心中狂喜,根本無暇留意琴童一臉的睡意,目光不離牆上崔鶯鶯風姿綽約的曼妙身子,興沖沖的說道:“琴童,你快看,我家小姐的真容已然畫好,你看她多白,多美,多溫柔,多知書達理!”
琴童聞言,緩緩抬頭,這才現,原本光禿禿的粉牆上,已然多了一幅清新脫俗,濃淡相宜的工筆畫。
畫中的女子,一身素衣,四肢纖細,膚如凝脂,豐腴婀娜,簡直美到了極致,比當日狀元坊客寓影壁上的神女,還要美上幾分。
琴童頓時看呆了!
他一邊欣賞,一邊不由心中暗道:相公說這是我家小姐,但琴童我只是見過狀元坊客寓影壁上,相公為替小紅娘解圍,所描畫的神女,並未親眼見過鶯鶯小姐。難道,這鶯鶯小姐,果真和畫上的美人生的一樣美?
我咋有些不敢相信哩?!
會不會是相公心有所執,腦海中肆意渲染,胡亂編造出來的?
想到這裡,琴童不由好奇問道:“相公啊,你真的確定,這畫上的美人,是我家小姐?”
張君瑞在一旁一臉微笑的等琴童誇讚,突聞他這般說,不由心頭火起:“呔,你個狗才,休得無禮,這‘我家小姐’也是你能叫的嗎?”
琴童見狀,不由一呆,剎時滿臉委屈,心道:你先說的我家小姐,我也是學你,怎麼就犯錯了?
於是撇了撇小嘴,一臉不服氣的問道:“相公啊,奴才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既然不能叫‘我家小姐’,那相公卻說說,我該如何稱呼才對呢?”
張君瑞聞言,不由又氣又笑:“好你個琴童,這都不懂,你應該稱呼‘我家主母’,記住了沒?”
琴童聞言,翻起眼瞼瞄了他一眼,不由心道:哼,八字都還沒一撇呢,相公你就開始一廂情願的讓我稱呼她是我家主母,你不害臊琴童我還害臊哩!
他雖然心中這般想,但嘴上卻不敢表達出來,心知自己是奴才,還指望著主人賞飯吃,不能得罪,於是生硬的點了點頭說道:“是,奴才記住了,以後就叫‘我家主母’!”
張君瑞聞言,這才一挑眉笑了,緩緩點頭道:“恩,不錯,這才是我的好琴童哩!”
琴童見主人高興,於是想,反正違心話也已經說了,乾脆我將馬屁拍足了,讓主人更加高興一些,說不定還會賞賜我些什麼哩!
想到這裡,連忙開口說道:“相公啊,奴才方才無意得罪了我家主母,真是罪該萬死,奴才必須要向主母請罪!”
“請俺家主母看在奴才一直忠心耿耿侍奉相公的份上,還請大人有大量,就原諒奴才這一回吧!”
說完,咕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粉牆上的畫像,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響頭。
琴童這一番有模有樣的表演,奴態十足,一臉虔誠,張君瑞看在眼裡,心中愈高興,不由向他伸了個大拇指。
現在,只要誰對他心中的美人兒尊敬有加,誰就是他張君瑞的知己好友。
張君瑞望著琴童如木偶般咕咚咕咚磕頭的背影,淡淡一笑,摺扇一擺道:“琴童啊,你能對你家主母如此尊敬,本相公必須重重有賞!”
琴童正磕頭磕的起勁,突然一聽主人要獎賞自己,剎時來了精神,連忙又恭恭敬敬向牆上的畫像磕了一個響頭,這才扭過頭來一臉期待的說道:“感謝我家相公的獎賞!”
張君瑞聞言,卻不由搖了搖頭,緩緩開口說道:“咦?且慢!”
“怎麼剛誇你一句,你又犯錯了呢?”
琴童聞言,頓時嚇了一跳,小臉一冷,心中暗道:啊喲,我感謝你,怎麼就犯錯了?
相公最近這是怎麼了?不會是魔怔了吧?
心中雖怨懟,但嘴上卻道:“啊喲,小的愚昧無知,不知又犯了什麼錯,還望相公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