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呸”的一聲,吐掉咬下來的半拉耳朵,指著丁平順罵道:你就是頭瘋狗!你這樣的人留在簡娘子這遲早也會害了她,往後這條街上有我沒你,有你沒我,這回我非讓簡娘子攆了你不可!”
她絲凌亂,嘴角帶血,使她說出來的話無端添了幾分狠厲,聽得丁平順心頭一顫。
不過他可不認為三娘有能耐讓簡寧攆了他,論關係,他媳婦常氏比三娘跟簡寧的關係更近更好。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他又自認拿捏住了三娘和盧淮安的痛處,捂著淌血的半拉耳朵越變本加厲往他們痛處狠踩著。
一旁的盧淮安氣得臉都白了!
“快些兒打住吧!醫者人命為大,手術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事,明明能救的人,難道因著禮法便見死不救任其死在自己跟前不成?”
楊瑾瑜說罷,待要撿起那半拉耳朵,簡寧給了他幾支麻醉針,他也學會了注射,跟著霍錦成去查賑災糧的路上,他每到一處都在義診,不但得到鍛鍊也積累了不少經驗。
三娘氣頭下一腳踩住那半拉耳朵,撿起後奔回店裡拿出剪刀,當著丁平順的面絞了個稀碎。她邊絞邊淚如雨下,丁平順今兒當眾把她剖腹有男人在場的事抖露出來,她知道他們家的安寧日子一去不回了。
她悔極,恨極!
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你敬他一尺,他還你一丈,像丁平順這種人你敬著他他反而踩著梯子就往你頭上爬。
你越忍他他越以為你怕了他。
要是她快出月子那日簡寧來看她,她讓簡寧攆了丁平順便不會有今日之禍事。
她絞得涕淚橫飛,丁平順看得是睚眥欲裂,要不是楊瑾瑜拽著他他非衝過去活撕了三娘。
楊瑾瑜把他扯去了普仁堂,給他處理包紮好傷口,念著他是和簡寧一個村子的,他還是勸了他幾句。
“丁大哥,咱們做人還是要與人為善的好,莫要揭人短處傷疤,得饒人處且饒人罷,如此方能有福報,也能遠離禍事。”
“這世上很多事往往禍從口出,你一句話把別人家裡攪得天翻地覆,自己也落不下任何好處,何苦來呢!”
“哼,他就圖個嘴巴痛快,就樂意看別人兩口子吵翻天。”小四打他進門便沒給他好臉,一直忍著不去難為他,因為在他心裡丁平順和他三姐夫盧淮安都是一路貨色,兩人都算不得真男兒,同是小心眼錙銖必較的人。
丁平順很生氣,他不是氣小四說他,小四是三孃的弟弟,他幫著三娘說話那在情理中。他氣的是楊瑾瑜,他沒少幫著簡寧往普仁堂捎東西,隔三差五不是捎藥品就是捎野味,他自己家中種的各類新鮮蔬菜他也沒少往普仁堂送。
雖然他送的都是每日賣剩下的蔬菜,可他不送張不送李都送到了普仁堂,在他想來楊瑾瑜該念著他的好,幫他說話才在理。
可楊瑾瑜倒好,不幫他說話也就罷了,還反向著三娘,不就因著他們都是鎮上的,他是鄉下的嗎?
鄉下的咋了?
鄉下人該死啊?沒有他們鄉下人種糧種菜,鎮上人吃屁去!
從普仁堂出來他又添了一肚子火,回去書肆收拾東西,聽到三娘和盧淮安在樓上吵架,他心裡才痛快點。
待他收拾好東西,鎖門準備走時,盧淮安的母親和大姑姐來了,兩人看去都是一臉不善,丁平順瞧見她倆進屋就奔樓上去了,心下更為解氣暢快,他朝雜貨鋪啐了口,挑上擔子走了。
丁平順沒走幾步,撞上放學回來的盧俊舟。
“丁叔。”盧俊舟笑著打了聲招呼,還微鞠了下躬,雖然丁盛一直對他愛搭不理,他爹也老和丁盛的爹吵嘴,可夫子教導他們,知禮儀、懂感恩、明是非、守規矩。
丁平順救過他娘和七斤,他娘也說過還是要感念他的恩情,他自己也覺著大人間的事情讓他們大人自己去處理,他們小孩子不應該摻和進來,那樣只會把關係越搞越僵。
所以,每回看見丁平順他都會禮貌地打聲招呼。
儘管多數時候丁平順都不理會他,頂多瞟他一眼,算是給他一個回應。
但今兒丁平順破天荒地“嗯”了聲,又丟下一句:“快些兒回去吧,你家熱鬧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