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瞭解自己的弟弟,為了對抗幻祟症,赫爾特很早便嘗試以太化,努力剔除凡性的束縛,令自身肉體完全化作精純的以太。
以太化無法扭轉先天的缺陷,只能稍適遏制幻祟症,雖然無法根治這一疾病,但它也賦予了赫爾特極強的生命力,憑藉著強大的以太化,諾倫相信即便是衛隊出手,赫爾特也不會那麼輕易地死掉。
可這只是暫時的。
電梯迅速下行,諾倫逐漸顯得焦急了起來,伴隨叮的一聲輕響,電梯門緩緩開啟,諾倫直接對電梯口的守衛們下令。
“封鎖這裡,不許任何人進來。”
守衛們點頭,並將諾倫的命令繼續傳達下去,很快整片區域被嚴格死守了起來,水密門接替封緊,守衛們子彈上膛,像是有大敵將要來犯。
盧拉質問道,“你要做什麼?”
“為赫爾特贖命。”
諾倫推開病房的大門,高爾德正躺在病床上,眼睛緊閉,手腕上掛著鐐銬連線著方形金屬盒。
即便高爾德沉睡著,他身上依舊有股來自守壘者的威壓,撼動諾倫的心神。
在凝華者的階級劃分中,守壘者算得上是一道分水嶺,抵達這一階位後,便算是來到了凝華者的力量長階的終點,只有極少數人可以完成“升變”,進而成為榮光者。
榮光者,足以扭轉戰局、毀滅一國的可怕存在。
聖城之隕的災難令無數超凡勢力恐懼不已,他們都害怕成為下一個被毀滅者,便發了瘋般,相互追逐著力量。
汐濤之民也是如此,他們無比渴望著榮光者的力量,也曾為此做過諸多的瘋狂之舉。
“我,赫爾特,還有莫特利家……”
諾倫自言自語著,“我們都是權力的追逐者,也都是權力的犧牲品。”
諾倫心底有個秘密。
其實諾倫是知道的,幻祟症的真相。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隱約記得與今日一樣,那也是一個暴風雨天,父親癱倒在病床上,他似乎預料到了自己的死亡,依靠著僅有的意識,聲音模糊不清地向諾倫傳達著遺願。
在全家合影的相片後,諾倫找到了一封信。
父親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喪失了書寫的能力,這封信想必是他提前寫好的,裡面沒有寫關於財產分配等遺囑裡常出現的東西,而是寫滿了父親對諾倫兄弟倆的歉意。
父親提及了某項鍊金實驗,據說可以賦予人強大的力量,然後……實驗失敗並使父親留下了極為可怕的後遺症。
諾倫還不明白所謂的後遺症是什麼,但他沒機會去問父親了,當諾倫再見到父親時,赫爾特已經用匕首殺死了他。
很多年後,隨著身體逐漸加重的幻祟症,以及諾倫在汐濤之民內地位的提升,對於眼下汐濤之民困境的認知,諾倫大概猜到父親究竟經歷了些什麼,以及在為什麼道歉了。
因某種鍊金實驗,莫特利家的血脈畸變,進而產生了幻祟症。
諾倫在成為領航員後,在一個絕密檔案裡找到了這樣的記錄,但當他再次去翻閱那個文件記錄時,相關的資料已被一併消除。
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這些年裡,諾倫的幻祟症變得嚴重起來,他的記憶力也越來越差,他已經記不太清那一夜父親究竟對自己說了些什麼,至於那封信,諾倫也找不到了。
過往存在的證據正一點點地消失不見,直到曾經發生的事成為一泡影。
諾倫時常會感到類似的驚恐,他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因對幻祟症的憎惡,導致自己產生了這樣的臆想。
其實一切都是虛妄。
點燃一根香菸,諾倫靠在牆邊享受著尼古丁的力量,他已經懶得去分什麼對錯、利弊,他的願望並不多,只是希望赫爾特能好好活著。
接起電話,諾倫聯絡上了接線員。
“幫我接通秩序局。”
諾倫吐出一口濃煙,煙霧繚繞下他的聲音帶著些許的失真。
“告訴他們,諾倫·莫特利想與秩序局做筆交易。”
視線的餘光落在高爾德的身上,他將成為赫爾特贖命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