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忘記的,絕對不會忘記的!”
伯洛戈眼球佈滿了血絲,口中不斷地低吼著,在黑牢的漫長歲月裡,他反覆回憶著自己所經歷的歲月,過往的日子對他而言是如此清晰。
此刻在詛咒的影響下,伯洛戈在時間的長河中逆流而上,在那一幅幅畫面的終點,伯洛戈窺見到了。
那是伯洛戈晉升禱信者時,所參與的晉升儀式,也是在那場晉升儀式中,伯洛戈清醒地抵達了死後世界·虛無之間,也是在這裡,伯洛戈第一次瞭解到了宇航員的存在。
那並不是伯洛戈第一次見到宇航員。
伯洛戈回憶起來了,在自己成為凝華者的植入儀式時,自己也曾來過這虛無之間,他和某人坐在長椅上,觀看著某個電影。
電影的具體內容伯洛戈已經難以回憶起來了,可他還是在破碎的記憶裡,發覺了一個名字。
艾伯特·阿爾弗雷多。
那是秩序局初代部長的名字,也是眾者締造者的名字,從瑪莫口中瞭解到這個名字時,伯洛戈便對這個名字產生了無限的熟悉感,可始終想不通自己是在何時聽聞的。
現在伯洛戈全都想起來了,在那場植入儀式的觀影中,在字幕的最後,有那麼一行文字。
“主演,伯洛戈·拉撒路,配角,艾伯特·阿爾弗雷多。”
一瞬間伯洛戈頭痛欲裂,整個人癱軟在了斜坡上,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對於自己作為主演的事,伯洛戈很容易便接受了,畢竟自己是宇航員的選中者,他陰謀詭計的執行者,可艾伯特是怎麼回事?
作為秩序局的初代部長,他早就死了……
伯洛戈呼吸一滯,輕聲道,“他沒有死,艾伯特沒有死。”
根據秩序局的報告,自己是在聖城之隕後被發現的,進而被秩序局收容,那時秩序局剛剛成立,初代部長艾伯特也沒有死去,而是執掌著大權。
也就是說,是艾伯特收容了自己,他一定知曉自己的存在,即便自己出獄時,秩序區域性長已經更換了好幾代,艾伯特也早已消失在了歷史之中。
可他從未真正地死去過。
“眾者……天啊……”
伯洛戈覺得渾身發冷,這麼多年以來,伯洛戈一直以為宇航員是一個躲在暗處的陰險謀劃者,可這時伯洛戈才後知後覺地發覺,其實人類之中也有著不遜色於宇航員的陰謀家。
艾伯特死了,艾伯特仍活著,他活在眾者之中,即便那是他意識的複製體,可依舊忠誠地執行著他生前的命令。
有雙眼睛一直在看著自己,不止是宇航員的目光,更是艾伯特的目光,在自己第一次踏入秩序局時,在自己成為凝華者、禱信者、負權者時,在自己每一次進出時……
無時無刻。
眾者可以是任何逝去之人,它也可以是艾伯特。
既是萬眾,也是唯一。
伯洛戈快要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了,腦海裡只有一個又一個的謎團在肆意發酵。
“你們到底在謀劃些什麼?”
詛咒的力量逐漸退去,伯洛戈目光呆滯地看向頭頂的破碎群峰,口中茫然道。
寂靜持續了片刻,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真相說出來,你是不會信的,伯洛戈。”
伯洛戈猛地挺起身子,只見宇航員就站在自己的不遠處,並他身旁還多出了一個人,一個渾身疤痕、冒著火苗的人。
“賽宗?”
伯洛戈愣了一下,對方雖然有著賽宗的面容與外形,可此時他的氣質與伯洛戈熟悉的那一個賽宗截然不同。
雖說是暴怒的冠軍,可賽宗那濃稠的戾氣下,充滿了理性的安寧,可眼前的賽宗卻不是這樣,一股強烈的、幾乎凝聚為實體的殺意在他的身旁徘徊,怒意之下有的也並非平靜,而是令人更加恐懼的殘暴。
如同說之前的賽宗是一場風暴,外表可怖暴戾,風暴眼中卻意外地安寧,那麼眼前的賽宗則是純粹的、將要爆發的火山,有的只有越發熾熱的焰火。
“伯洛戈。”
賽宗向伯洛戈輕輕點頭示意,聲音格外的沙啞,像被火焰灼傷了喉嚨。
“你現在不該出現在這的,伯洛戈,”宇航員又說道,“你該離開了。”
“說!”
伯洛戈厲聲道,“說出來,說出來我才能斷定是否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