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舉重若輕
侯成痛苦地按著脖子，鮮血不斷地湧出來，他踉踉蹌蹌地後退，難以置信地看著裴茂，口中荷荷地出恐怖的聲音，卻說不出連貫的語句。
絕望籠罩了他的全身，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急流逝，眩暈讓他甚至都沒有感覺到更大的痛苦，但隨之而來的便是不甘和絕望。
為什麼！
為什麼！
侯成清楚地瞭解徐庶的恐怖，徐庶歸來的時候，他已經產生了放棄的念頭，可長期的不甘和僥倖讓他仍是願意賭一把。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最後對自己下手的人居然是裴茂！
謁者僕射裴茂年歲不小，靈帝時就做過郡守、尚書，只是之後沒能更進一步，現在只是混了個謁者僕射之前侍御史，雖然跟隨漢帝歸來卻沒有被封侯，足見天子對他也不是特別重視。
侯成和董承也一直忽視他，從沒有考慮過這個垂垂老矣的應聲蟲居然會有這樣的膽色。
他隨手一擊，居然準確無誤地刺中了侯成，一出手就給侯成造成了致命打擊！
“保護將軍！”
侯成手下的幾個忠心的衛士一擁而上，見侯成受到致命傷，各個眼睛都紅了，他們紛紛跳起來拔刀向裴茂攻去，準備將裴茂大卸八塊給侯成報仇。
可裴茂安然不動，臉上仍舊帶著諂媚的笑容，全然不懼那些幷州士兵舉刀殺來。
“住手！”
宋憲趕緊出聲喝止，可那幾個士卒是侯成身邊的鐵桿，哪是一句話就能阻止？
“對不住……”
徐晃眼中露出欣賞之色，他擺擺手，示意不要宋憲增援，一人一刀，轉瞬間就把眾人一一殺光。
也許還有別的辦法，可倉促之間董承也顧不得了，求生的本能讓他下意識地翻身上馬，催馬前行。
“畜生啊！奉先殺他義父，因為他義父蠢！
這會兒侯成失血過多，眼神已經渙散，倒在地上最後艱難地掙扎著。
見周圍眾人還都不管他，董承心虛地不斷後退，居然慢慢退到了人群外，飛快地牽過一匹馬。
徐晃刀快如電，簌簌幾下連成一片炫目的冷光，幾個士卒愣在原地，都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可這些人畢竟是侯成身邊少有的親信，稍稍猶豫後，他們還是厲聲大吼，明知不敵，還是朝徐晃攻去。
我現在要是跑了，是不是大家都不會現我？
這個念頭剛剛出來，董承已經悄悄後退了幾步。
“狗東西！”魏續喃喃地說著，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宋憲抱著侯成的屍體，泣不成聲，周圍的幷州士卒也沉默地拜倒在地，裴茂和徐晃也無聲拜倒，這讓還肅立的天子、董承和眾公卿有些尷尬。
跑。
你明知道元直詭計多端還敢做這種事，我，我說你什麼好啊！”
“徐晃在此！不想死的，棄刀受降，某不願多傷人命！”
侯成感覺到幾人的接近，他不住地顫抖著，迴光返照讓他眼神短暫明亮，想要說話，卻終究說不出來，魏續趕緊把耳朵湊過去。
下拜肯定不合適，可是不下拜……
我跑到許縣，好好求求劉備，就說我被人誣陷，求劉備保護，他一定不會殺我的。
夏風吹得眾人鬢凌亂，尤其是之前與侯成合謀的董承更是愣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竟生出了逃跑的念頭。
侯成慢慢閉上眼，不甘心又沮喪地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眼看他們就要刀劍齊下將毫無還手之力的裴茂剁成肉醬，可裴茂身邊響起一聲冷哼，隨即，一個做謁者打扮的漢子猛地抬頭，徑自揚刀劈來，居然後先至，當即將一個士兵砍翻在地。
魏續、宋憲、魏越、成廉都走上去，有些不知所措地把侯成扶起來，見這位老戰友的生命逐漸流逝，四人都流下了晶瑩的淚。
他追隨眾人奮戰了半輩子，卻在這種時候以這樣屈辱的方式與眾人告別，幷州眾將都悲從中來，全不顧之前還被侯成挾持。
可這匹高頭大馬居然一直不動，急的董承滿頭大汗，他高高舉起馬鞭，剛要揮下去，可藉著月光，他看清了這匹馬的模樣，登時嚇得馬頭大汗。
這匹馬通體赤紅，殷紅如血，沒有一根雜毛，銀色的月光下宛如一團熾熱的火焰。
這正是呂布的坐騎赤兔！
董承嚇得一個哆嗦，咚地一聲從馬上摔落下來，他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正好看見面前站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元，元直……”
來人正是徐庶。
他牽著赤兔，輕輕撫摸著它的頭頂，赤兔悠閒地吃草，時不時用腦袋蹭蹭徐庶表達親暱，見董承失魂落魄的模樣，徐庶長嘆了口氣，微笑道：
“月色這麼好，董將軍這是要去何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