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番控制不住情緒的激烈言辭,顯然驚擾到了門外的小姑娘,嚇得她哇哇大哭起來。
而樂蛟,一副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神情。
想要上去哄她,又怕大女兒吃醋。
好半晌,樂蛟才低聲啞氣道:「你還小許多事都不知曉,你不懂我與公主間的事。我喜歡公主不做假,只是、只是……」
樂嫣朝著父親說了許多,看似是怨懟,何曾不是想聽他對自己說一句——父親知錯了。
她覺得,哪怕過了許多年,遲來了許多年的道歉,若是父親說出來,她心裡會好受許多。
可她等不來父親的道歉,卻等來了一句你不懂。
是啊,她不懂。
母親走後,父親早早有了屬於另外的捧在手心的兒女。
樂嫣是個外來的,她與此處格格不入。
她也不想自討沒,匆匆便離開了樂府。
冬日蕭索,太陽西沉。
黃昏中,空中的雲霞被夕陽染的深紅,很快天色就暗淡了下來。
四面寒冷的風霜,一股股朝著樂嫣面上吹拂。
她乘車回府,思緒全在母親離世的那段時日。
虧得母親臨終前還替樂蛟說著好話!
還要她體諒……
她體諒什麼?
體諒父親兒女繞膝,嬌妾在懷?
樂嫣想著,母親其實是軟弱的。
明知枕邊人是這副德行,她自己認不清就算了,還要連帶著女兒一同哄騙起來!
這還是樂嫣生平第一次對母親產生了懷疑,恨其不爭。
這夜她睡得格外的早。
年關將至,皇帝也好幾日沒來自己身前晃悠。
樂嫣樂的清閒,每日裡教教春生讀書寫字,與珍娘守意春瀾幾個佈置起王府四處來。
馬上就要到了年,王府內外都煥然一,擺上許多喜慶的燈燭地錦。
奈何在這冷天裡,她手腳卻有些涼。
往日被窩裡有一個湯婆子捂著倒是不覺得難耐,許是這段時日身邊躺著一個巨大的暖爐,如今猛然離開了總有些不適應。
樂嫣忍了好一會兒,欲叫婢女給自己多添一個湯婆子。可想到深更半夜,大冷天的還是別驚擾了睡熟的人。
熬熬就快天亮了。
迷迷糊糊中有簌簌聲響。
樂嫣睡眼惺忪從被褥裡的探出頭來。
黑暗中,她看到男人高大的身軀籠罩在她床頭。
昏暗下那人低下頭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開口讓她繼續睡。
樂嫣像是一隻貝殼,確認過來人過後,重合上她的殼,將被褥罩過頭頂。
黑暗中,只能看見被褥底下單薄纖細的身軀,和露出被褥外黑鴉鴉的發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