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嫣孤零零站在他身前,眉眼低垂,語氣亦是低沉:「我是和離之身,陛下,我如今這日仍是萬般惶恐,我這等身份若是真叫您為難,可如何是好……」
樂嫣邊說著,邊又是止不住抽噎。
她並非萬事不知,她一直害怕面對這段感情,一直都在逃避……
她何嘗不是不明白她的身份會給皇帝帶來數不盡的流言風語,會將自己至於什麼境地。
她不止一次想過,若是還雲英未嫁,該有多好?
她就不會如今日這般痛苦難堪……
她哭起來時,悶悶的,又總喜歡壓抑著自己的聲音,拿著袖子掩著,擦著。
皇帝攥著她的掌心,甚至能察覺到她手掌中不慎沾了袖口上濕潤的淚水。
「莫要聽他胡說。」
「普天之下沒什麼是朕給不了你的。」
樂蛟心裡苦啊,連日的膽顫心驚,腰傷未痊癒都不算什麼,一切都敵不過他女兒要封后的訊息。
更敵不過親眼所見二人是如何在自己面前就拉拉扯扯摟摟抱抱的。
那對所有人威嚴的天子,一會兒又是摸摸他女兒的手,一會兒又是摸摸臉。
哪裡還有半分人前偉岸天子的模樣?
當著他的面,都這般——背地裡,又是如何……
這段時日,二人究竟已經到了哪一步了?
如今阻止,還來得及麼……
眼瞧著一聲悶響聲,竟是駙馬爺一口氣提不上來,暈厥了過去。
「哎呦喂,駙馬爺?!」
「駙馬這是怎麼了?」
「快傳太醫……」
……
一番折騰,足足折騰到了日暮。
太醫來跑來幾趟,給樂嫣看臉傷之際又去內室瞧瞧暈厥過去的駙馬。
樂嫣心裡惱恨父親,見到樂蛟當著自己的面暈厥過去,又是忍不住提心弔膽起來。
她連連詢問著太醫,自己父親的身體狀況。
太醫們紛紛道:「駙馬爺許是年紀不小了,這兩日只怕是情緒起伏過度,日後萬萬不能受刺激,該悠著些身子,清淡飲食……」
樂嫣愣愣在床前看了她父親半晌,等到皇帝親自取了溫巾給她擦拭面頰,給她上藥,她才回過神來。
皇帝取了膏藥,輕輕替她塗抹去面頰上,壓著心疼沉聲問她:「還疼不疼?」
樂嫣緩緩搖頭。
那膏藥涼涼的,敷在面上很快面上的紅腫就消散了許多。
「不疼了。」
「等他醒來,他該給你賠罪。」
樂嫣愁眉苦眼看著床上的駙馬:「這世道上哪有女兒給父親賠罪的理。我雖恨他,可見得他如此模樣又著實不忍。他當真是老了,我上回瞧見他就想說了,老的我險些都沒認出他來……連太醫都說他老了,誰知還有幾年的活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