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李安迪真沒那個意思。
——都什麼時候了，懷裡的姑娘昏迷不醒，他還滿嘴是血，這實在不是時候。
他只是想把營養液餵給CO1432。在極端緊張情緒下，李安迪選擇了頭腦裡閃現的第一個方案。
含進去一口，就喂她一口。
高純度的營養液極甜，是可可喜歡的味道。即使沒睜開眼她也悉數吞了下去。
甜水從嘴角滲出來一些，原本清冽無色的營養液因李安迪的鮮血而染上了淡淡紅色。
止血凝膠堵住了傷口，卻無法讓其迅速癒合。
鋼筋貫穿了皮肉、骨頭與內臟，也許傷及了肺部，止痛藥讓他呼吸不帶痛苦，卻依舊感到明確的窒息。
不知是失血，還是缺氧，他的頭腦止不住發暈。
一口一口營養液，喂進去大半瓶，CO1432好像恢復了些，緩緩睜開了眼。
瞬膜剝離開來，如黑寶石般的純色眼睛倒映著他的面孔。
她好似還沒有完全清醒：“……冷。”
是了，她的後背還露在外面呢。
可可想也不想，圈住了李安迪的脖頸，好似二人貼得還不夠近般靠了過來。她昂起頭，嗅著甜味用小巧的舌勾走了李安迪嘴角的營養液。
李安迪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如此依偎，好似實驗室的那個夜晚。
他承認，那一個晚上除了自己身為男人的尊嚴被傷了個一乾二淨外，其他的滋味其實……還算不差。
主要是CO1432很小心。
雖然她已經成年了，但按照普通人類的標準來講，CO1432的身量算得上小巧玲瓏。
嬌小的姑娘幾乎能把李安迪當人肉墊子，趴在他的胸口又輕又乖。懵懂的異能者沒有給他退路卻也不想傷害他，正因如此，哪怕李安迪算是被半強迫的，也沒有對可可心生任何憎惡之心。
甚至是……
他低下頭，CO1432頭頂的觸角蹭了蹭李安迪的臉側，讓他情不自禁閉上眼。
再次懷抱著她，他的心中竟湧上了一股無比安心的滋味。
就像是荒漠中的路人找到了水源，就像是雪原中瀕死的鹿尋到了篝火。
緊張的情緒、煩躁的思維，還有控制不住的暴怒和迷茫，在她朝著自己伸出雙手時統統消失不見。
躁動的幼蟲平息下來，安詳的疲倦覆蓋所有情緒。
餵食很快就變了味，親吻落在她的唇瓣上彷彿具有成癮性，李安迪停不下來。
吻與吻之間，可可不住低語：“別……別走……”
她需要他。
簡單認知浮上心頭，李安迪的喉嚨莫名哽了哽。介於委屈和懊悔之間的苦澀在胸腔內暈染開來，與他強忍著的慾望擰成一團亂麻。
是啊，他走什麼？
也許留下來是最好的選擇。
反正睡都睡了，他是個男人，也沒什麼損失。
可可需要他，正是為了追上他，她才一路顛簸。如果當時沒有走，她也不會弄得如此狼狽，還和這麼一個鬍子拉碴的路人男成了“同伴”。
李安迪心中頓覺不是滋味。
他伸出手，撫向可可的臉頰。懷裡的姑娘追著正常的人類體溫靠攏過去，溫順的模樣叫李安迪無比酸澀，然後——
“怎麼了，到底什麼情況，怎麼沒聲了？死渣男，不是真的死了吧？！”
負責開車的王吉祥聽不到動靜，不住扭頭大喊。
裝甲車的配置和尋常車輛不一樣，駕駛艙與後艙徹底隔絕，他完全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