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祈禱你開心一點,不管是什麼事在折磨著你,到最後都會迎刃而解。”
慈航望著漫天的大雨,又笑了。
心裡有什麼悄悄鬆動,像嫩芽鑽出土壤,是微弱卻蓬勃的力量。紀三洲人頭熊身的傻乎乎的造型停在他的眼睛裡,慈航想問他傻不傻啊,又在心裡明確地給出否定的答案。
怎麼會傻呢,這是一個人努力生活的證據。紀三洲在任何時候都是鮮活的,生動的,生命是具象化的,到了紀三洲這裡更甚。慈航從來沒有這麼深刻地感受過一個春天,是撲在他臉上的風;也沒有這麼深刻的感受過夏天,是落在他身上的雨。
慈航懵懵懂懂的,為自己這些天的難過與苦悶找到了緣由,那就是想念。
哪怕就待在紀三洲身邊,他也還是會想念這個人。如果相隔萬里,他恐怕就要死了……
“不過,你到底怎麼了,要跟我說什麼事情啊?”紀三洲問。
“嗯?”慈航垂眸,認真地看著他,“沒事啊,沒有事了。”
“沒事你難過什麼?肯定還是有事,到底怎麼了,你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紀三洲追問道。
慈航看著他,笑得更加開心,還伸手捏起他兩邊臉頰,用力地捏,捏得他皺眉呼痛,“你幹嘛啊!”
“我不走了!”慈航興奮地宣佈,“我不能走,我想要留下來,我想守護屬於我的一切!”
“你發什麼瘋,驢唇不對馬嘴得說什麼呢!”紀三洲一頭霧水,騰出一隻手來拍慈航的手背,“你鬆手,再給我臉掐腫了。”
他的嘴唇還腫著呢。
慈航還是笑,所有的注意力都滯在Beta的臉上,越看就越開心,笑得停不下來。
不走,不走了,他不想走,也不該走。
為什麼呢,因為他喜歡紀三洲啊!
因為他有喜歡的人了,他喜歡這個人好久了,只是他太笨太蠢太遲鈍,還以為那是某種偏執的佔有。
原來他一直喜歡在紀三洲啊,原來那些情難自制的靠近,莫名其妙的欣喜,空穴來風的恐懼和一反常態的嫉妒都有一個原因,他喜歡紀三洲!
太喜歡了,太喜歡了,喜歡到不知如何是好,喜歡到他想要尖叫,喜歡到血液噴薄,喜歡到資訊素瘋狂分泌,但他卻不想要哭。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積極,如此充滿希望,頭昏腦漲,神魂顛倒,胸口像是生長著八百萬顆蓬勃的小草,又擠著幾千萬只不斷振翅的蝴蝶,心飄飄然,靈魂也飄飄然,煩惱困頓消失無蹤,理智矜持也被徹底粉碎。
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這麼美妙,他太興奮,腎上腺素不斷刺激著他的大腦,而他除了捏一捏Beta的臉頰,再無發洩的出口。
啊啊啊,慈航開心得想要跟在場的每個人握手,誒誒是我是我,我愛上一個人了,這個人特別好,他就站在那裡,嗯嗯嗯,他是誰都無所謂,我好喜歡他啊!
因為喜歡他,這個世界都變得美妙起來。
慈航鬆開手,紀三洲隨即罵罵咧咧地按摩自己的臉頰,再一抬頭,剛還在他眼前的Alpha就消失了。
從沒這樣放鬆,也從沒這樣快樂,慈航因為太過興奮,一身蠻勁無處使,總不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對Beta做什麼,他只好跑出去,跑進雨裡,肆意狂奔,全身溼透,也仍澆不滅渾身振奮。
到底為什麼會喜歡紀三洲呢,他的大腦飛速運轉,無數相處的瞬間猶如默片一般在他眼前播放。
喜歡紀三洲大概是這個時間上最理所當然最自然而然的事了,除了紀三洲,還會有誰呢?
還會有誰會蹲在他的宿舍樓門外,默默地等他回來;還會有誰會熾熱如一團火焰,不遺餘力地燃燒?
還會有誰會明知道自己沒有腺體,卻露出後頸,心甘情願地給他發洩;還有誰會將他從宴會廳救出,騎兩個小時的電動車,路過還要吃宵夜……
還有誰會冒著大雨撐傘等他,有誰會踮著腳吻他,有誰會吻他的臉頰再和他共享一條浴巾?
還有誰會在睡夢中跟他接吻,會寵溺地舔他的舌尖,會看到他的不開心,所以跟雨神祈禱,希望他開心一點?
雨神啊雨神,你真的顯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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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脫下那身笨重的玩偶服,又在一樓饒了一圈,還是不見慈航的蹤影。
是他剛才說了什麼自己沒聽到嗎,還是一再的關心給了他太大的壓力?
紀三洲想不通,慈航怎麼就不告而別了,不是還有話要告訴他嗎?
誰知,再一轉身就看到Alpha渾身淌水地朝他走來。
一同避雨的人都朝他看過來,分清他的第二性別之後,又開始竊竊私語。
紀三洲有點受不了慈航被人嚼舌根,主動迎上去,伸手擦他臉上的水。
“你幹嘛去了,怎麼弄得一身水啊?”紀三洲憂心忡忡地問。
慈航盯著他,忽得眉頭舒展,露出真心的微笑,“你想要傘嗎?”
他遞出手裡的傘,連包裝都還沒拆,“給你拿著吧,不要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