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咱們上二樓看看!”
連穗歲掀開簾子,渾濁的空氣瞬間撲來,劣質的木炭散出來的煙火味中夾雜著莫名的腳臭味,還有大餅和烤肉以及懶漢身上一年沒洗澡的汗臭味兒。
許多不懷好意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魚龍混雜的茶樓裡突然闖進來一個漂亮姑娘,大廳中安靜了一瞬。
“小姐,咱們還是回去吧!”
小桃有點兒害怕,一個面上有刀疤的男人對著兩人吹了聲口哨,連穗歲瞪過去。
“看什麼看,再看剜了你的眼睛!”
男人一點兒也不在意她的威脅,反而更大膽了。
“小娘們兒挺有味道啊!要不要陪哥哥玩兒玩兒?”
連穗歲沒搭理他,他竟然追上來拉連穗歲的胳膊。
“你是誰家的小姐?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我就隨你登門拜見我未來的老丈人吧哈哈!”
連穗歲在他的髒手伸過來之前取出銀針,一針戳在他眼睛上。
男人慘叫一聲從樓梯上滾下去,連穗歲才看見他後心處的血跡,抬頭看向二樓,疏影面無表情地站著。
連穗歲上到二樓,進了雅間,果然看見無辜對著她笑得楚知弋。
“不知道三小姐會上樓,讓三小姐受驚了。”
連穗歲拿著棍子一下一下敲著自己的手心,突然想起來為什麼會覺得這個場景熟悉了,這不是金蓮跟慶哥的基本橋段嗎……
咋,他想學金蓮?
連穗歲故意板起臉。
“皇叔還是小心點好,幸好我坐了馬車,要不然這根棍子還不得砸在我頭上啊?高空拋物是重罪!”
楚知弋配合的點點頭,不知道她從哪裡學來的詞。
連穗歲自在坐下。
“怎麼感覺皇叔在躲著我?”
自從回京之後,她就沒再見過他,甚至連聽都沒聽過他的訊息,在院子裡對暗號也沒有反應。
“嘖,果然是用過了就丟啊!”
楚知弋更委屈了。
“歲歲怎麼能這樣說我呢……我這不是怕你不想跟我扯上關係。”
他適時低下頭,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連穗歲心裡有點惱,她確實想過回京之後跟他保持距離,但沒想過兩人連告別的時間都沒有,他就這麼突然消失了。
他還坐著輪椅。
“你的腿還沒好嗎?”
在別院時都能站起來了,還能走兩步,難道回京之後又累著了?
“我幫你看看!”
“不用……”
連穗歲還沒碰到他,他竟然自己站起來後退了幾步,走路的姿勢雖然彆扭,但恢復得還不錯。
“放心,我會幫你瞞著的。”
他處境艱難,如果早幾年剛受傷那會兒恢復正常,說不準還能爭一爭那個位置,現在的天子皇位已經坐穩當了,不需要一個身強體健且在軍中對他有威脅的兄弟。
連穗歲自顧自倒了杯茶。
“此處的茶水粗糙,皇叔怎麼相中這裡?”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喝慣了好茶的連穗歲只嚐了嚐就沒再碰那杯茶。
“王府裡待著煩悶,出來賞雪。”
窗外的雪幕將一切都籠罩在潔白之中。
“每年也只有這個時候,讓我覺得世界不那麼骯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