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聽得到,”神識裡的聲音繼續道,“聊聊吧。”
容兆當然聽得到,結契道侶間可直接神識傳音,不受距離、結界、法陣所阻。
他們結了契,雖是在幻境裡,但契印已成,便無法抹除,除非一方身死。
“有話直說。”容兆並無多少耐性應付他。
“上炁劍法第十層,我們尚未練成,你有何想法?”烏見滸不緊不慢地問他,存了試探的意思,“上炁劍法的威力,你我心知肚明,若最終不能練成,委實可惜。”
容兆收緊指節,有些許猶豫。
若說這三年在那幻境中有何收穫,當屬上炁劍法,出幻境徹底清醒後,他更深知這套劍法威力之大,若能練成,當為天下劍修之,日後對上修為境界遠在自己之上者,也能有一戰之力。
但——
“那又如何?”
烏見滸或許料到他是這個態度:“合作還是各憑本事,你選。”
容兆不為所動:“不了。”
“不了是何意?”
“不合作,我們各憑本事。”容兆答得乾脆。
對烏見滸,他本能不喜。
初時他們在仙盟大比上結識,苦戰三日三夜平手,其後屢次交手,各有勝負。同為劍修,俱是同輩之中天資最出眾者,彼此間卻無多少惺惺相惜,被世人相提並論、議論比較得多了,看對方難免生出諸多挑剔。
更者,烏見滸此人,輕浮浪蕩且狂妄自大,看似不拘小節,實則陰奸難測,他不想枉費心思。
那日他走得匆忙,劍譜最後一章他與烏見滸一人一半,另半他們各自都看過,靠自己摸索未必不能突破,沒必要與虎謀皮。
幻境三年,不過大夢一場。
“真不合作?”烏見滸的語氣近似遺憾。
“不必。”容兆沒有猶豫。
“容兆,這幾日我一直在想,為何我們會一起進入那幻境中,”烏見滸忽又道,如同與他閒聊,“你不覺得奇怪?”
容兆不答。
烏見滸低聲笑:“福兮禍兮,尚不可知,我倒覺得挺有意思。”
容兆閉眼又睜開,右腕上的紅線隱現,讓他不由心生煩躁。
“有何意思?”
“容兆,好歹夫妻一場,”烏見滸戲謔道,“你這人,好生絕情。”
“烏見滸,”容兆沉聲提醒他,“既為夫妻,釋出十成劍意殺招,合該恩斷義絕。”
“你是這麼想的?”
“你難道不是?”
神識裡的聲音稍頓,隨即淡去:“忘了說,帶,你拿錯了。”
“一條帶而已,”容兆不在意道,“扔了便是。”
那夜烏見滸以帶遮住他的眼,俯身親吻他,帶他共赴雲雨,那些旖旎溫存還歷歷在目。
金色帶是烏見滸的,銀色帶是他的,或許是那之後他們隨手拿錯了——本是結契道侶,實屬平常,偏那只是一出幻境假象。
雖不願想,卻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