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兆道:“元巳仙宗宗門內部事務,清理門戶,不好給外人看。”
烏見滸卻問他:“我是外人嗎?”
容兆輕抿唇角:“你就在這裡,我一人就行。”
烏見滸本也沒打算進去,收斂了臉上玩笑之意,盯著他的眼,認真問:“容兆,這樣會讓你痛快嗎?”
“不知道,”容兆道,“我只知道,不做我會更不痛快。”
“那就去做吧,”烏見滸依舊沒攔他,“我就在這裡等你。”
容兆在他一如往常的溫和目光中點頭,心神愈沉定。
烏見滸目送他背影進去,直至殿門闔上——
容兆不是走進了黑暗裡,他只是,去挑破撕開那道黑暗。
殿中,容兆話問出口,有一瞬間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幾位長老無不難堪,戚長老尷尬道:“因宗主你閉關不出……”
“誰說我在閉關?”容兆打斷他,奇怪道,“我自己怎不知?”
“……是紫霄殿傳出的訊息,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
“是嗎?”容兆不鹹不淡地說著,如諷刺,更如鄙夷,“紫霄殿傳出的訊息,我這個宗主卻沒聽說,倒是蹊蹺。”
將面前眾人無不精彩的神情盡收眼底,這一刻他已然確定,這些人全都知情,全都不無辜,也,全都該死。
他的視線轉向一旁,看向自他進來起就已愕然當場、面無血色的蒼奇:“你不是已被我命人押入了水牢中?為何還在這裡?”
“我……”蒼奇抖索著嘴唇,只這一個字,卻說得無比艱難。
容兆便替他答了:“以為我這個宗主回不來了,你們便借這個機會打算在這裡商議下一任宗主的人選。你立了大功,又是奚莫華座下最得他信任看重的弟子,自然要在場,保不齊這下一任宗主就是你。”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有長老焦急想解釋。
“那是什麼意思?”容兆側頭看去,似笑非笑,滿殿燭光映出他嘴角輕蔑上揚的弧度,“是你們不知道我這好師弟害了我,還是知道卻不當回事,覺得他做得好值得嘉獎,更甚至那日他能從水牢裡出來,混進紫霄殿,少不得是你們這些人幫了忙?”
“蒼奇!你對宗主做過什麼?!”
立刻有人將矛頭對準蒼奇,試圖矇混過去。
蒼奇握緊拳頭,咬住牙關閉眼,一聲不吭。
“他將我道侶推入深淵煉獄,我跟著下去救人。”容兆說完一哂,“你們早已知情,何必惺惺作態。”
受他這番奚落,眾人面色愈難堪。
“你是如何自深淵煉獄下回來的?”
尷尬僵持中,戚長老開口,神情已與先前不同,周身釋出了大乘期長老的威壓和氣勢,這便是要正面與容兆對峙了。
“戚長老是問這一次,還是當年?”
容兆話出口,沒有錯漏對面幾人瞬間變了的臉色:“果然,當年之事,你們都知道。你們知道我父親是景鴻,也知道我父母是被奚莫華害死的,你們呢?是不是幫兇?”
他每說一句,嗓音便沉一分,浸透了凜寒冰冷的殺意。
“不是,”戚長老斬釘截鐵道,“殺人的是奚莫華,與我等無關,若當真是我等做的,又如何會允你再入元巳仙宗,蟄伏在他身邊?”
容兆眯起眼,對方繼續道:“你再如何隱藏,劍法之中亦有你父親從前的影子,奚莫華不是劍修看不出來,我卻不同。我早已猜到你身份,先前只是不肯定。後來宗門出事,紫霄殿失火,奚莫華身死,一切都太巧了,讓我不能不信。我們並不知曉你父母是如何出的事,是否被奚莫華推下了深淵煉獄也只是猜測……”
容兆冷笑:“不知道是如何出的事,卻知道是因誰出的事,但袖手旁觀、樂見其成,戚長老這話的意思,難不成我還該感激你,當年沒在奚莫華面前揭穿我?”
一旁暴躁的許長老嗆聲道:“當年是你父母運氣不好,輕信奚莫華,喝下他下了散靈丹的酒,與我等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