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馴忍不住問道:“我們所有人都留不住你?”
姬昭看著蕭馴道:“我只要蕭楚之,只要。”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姬昭就把蕭衍和他綁在一起了,如果蕭衍死了,那麼他活在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意思呢?
蕭馴看著神情有些偏執的姬昭問道:“他到底哪裡好?值得你這麼喜歡他?”
“喜歡?”姬昭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就像是山前的雲霧被風吹開,姬昭在恍然中驚覺,原來他喜歡蕭衍,喜歡到可以陪他一起去死。
蕭馴看著神情恍然的姬昭不由握緊了拳頭,他不該說破的。
“蕭無桀,帶我去見蕭楚之,我要救他,我有辦法救他!”
第七十五章
面前少年的語氣不容拒絕, 而蕭馴也沒有拒絕。
於是,長安城外,雨聲淅瀝, 馬蹄聲踏破了黑夜寧靜,伴隨著少年手中揮動的鞭子聲攪碎了連綿的細雨。
而姬昭被蕭馴用防雨的斗篷裹著緊緊地護在了懷中, 在姬昭懷裡抱著的是一袋他們從御膳房偷來的大蒜,腰間掛著的是一囊烈酒。
姬昭坐在馬背上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蕭馴就這麼帶他出來了?對方比他想象的還要更瘋。
下一刻, 蕭馴按住姬昭的肩膀低聲在他耳邊道:“坐穩。”
說完, 蕭馴調整了一下姬昭的坐姿。
“從長安到河東,騎馬要三天三夜,陛下你可別在路上倒下了。你說過的, 你要救他。”蕭馴慢慢將環在姬昭腰間的手臂收緊,然後加快了速度。
對方這麼嬌氣,騎一個時辰的馬便會磨破雙腿,可是他卻願意為了叔父騎上三天三夜的馬。比不了, 當真比不了。
這般想著, 蕭馴又抽了身下的馬一鞭子。
面前的風陡然變大,姬昭聽見蕭馴逐漸消散在風裡的聲音:“要是困了, 就在我懷裡睡一會兒。”
不知過去多久, 天色早已經大亮,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守在門外的福公公見時辰也不早了, 於是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準備叫醒還未起身的姬昭。
然而福公公走進內室喚了幾聲, 床榻上卻無人應答, 原本跪在一旁的蕭馴也不知道跑去了哪裡。福公公心裡直道不好,連忙伸手撩開了臥榻前層層紗帳, 果然榻上的人已經不見,只留下了一封書信。
福公公連忙拿著書信去找謝檀書,一邊跑一邊道:“皇后!皇后!不好了!”
在踏進椒房殿的時候,福公公差點摔了一跤,幸好身後有手快的小太監拉了一把這才沒事。
“怎麼回事?”剛剛起身的謝檀書看著神色慌張的福公公開口問道。
“陛下和蕭小將軍跑了!夜奔出城,現在不知道到哪裡了!”說完,福公公便將手中的信遞給了謝檀書。
此時,福公公恨自己昨晚為何不警醒一些,也能早一些將他們攔住。
謝檀書聞言連忙接過信,他就不該相信蕭馴會老老實實看著陛下,蕭馴是個瘋子,陛下也是瘋子,兩個瘋子在一起會做出的事情他根本無法預料。
“皇后殿下,這可怎麼辦啊?咱們派人把陛下追回來吧。”福公公愁眉苦臉地看著謝檀書。
外面還下著雨,陛下的身體還那麼弱,若是出了事可怎麼辦啊?
謝檀書將姬昭留下的信看完之後不由深吸了一口氣,他捏著手中的信紙閉眸道:“追不回來了。”
陛下要去見蕭衍,他們攔不住的。
“什麼!”福公公聞言大驚失色,“那要怎麼辦?”
只見謝檀書將信收好,然後看著福公公道:“派隱雪衛帶上幾名太醫去追人,一路護送陛下到河東。接下來,便按照陛下說的去做。”
說罷,謝檀書便披上了斗篷帶上所有錦衣衛拿著姬昭留下的手令直撲王公大臣的家中。
長安之中,休沐的大臣們多數尚未起床,下雨天正適合睡覺,自然是賴在床上多躺了一會兒,然後他們便被突然闖進來的錦衣衛架了起來丟進了馬車裡面。
“住手!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我可是二品大員!”被錦衣衛一路架上馬車的大臣一路大聲喊道。
“大人放心,我們並不是來抓你下詔獄的,而是陛下昨夜去了河東郡,點了大人隨行伴駕。”一名錦衣衛把人扔進馬車後開口解釋道。
同時,錦衣衛心中慶幸,幸好當初陛下要求世家把家中僕人削減到五百人,這世家可真不好闖。
“什麼?”穿著寢衣被架上馬車的二品大員愣住。
陛下昨晚連夜去了河東郡!瘋了吧!河東郡是什麼地方?洪水重災區,聽說還爆發了時疫,這個時候還要把他們拉去,這不是送他們去死嗎?
而那邊錦衣衛則是在告訴他的家眷事出緊急,行禮什麼的收拾好之後讓僕人在後面送上來便是。
“不不不,我要下車!我要下車!”大臣連忙想要下車,什麼皇帝點名,他可不想送死。
然而,這件事可是他們能拒絕的。謝檀書手腕鐵血,底下的錦衣衛更不是吃素的,被姬昭在信中點名了的根本逃不了。
這樣的事情還發生在各個大臣家中,五品以上的大臣都被謝檀書打包送去河東郡,家中出色的子侄也不放過。
剛剛起床,腦子還不算清醒的大臣們中終於有人問道:“陛下走了,我們也有走了,那誰監國?”
“陛下命我監國。”謝檀書取出姬昭的手令道。
話音落下,這群人便要激烈反對,只見謝檀書取出可以調動長安禁軍的虎符道:“陛下走前也把這個交給了我。”
長安禁軍的虎符是蕭衍在走之前留給姬昭的,姬昭走後也把虎符留給了謝檀書,讓他能夠依靠虎符儘快鎮住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