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裡,四面是厚重的石壁,由於年月長久,石壁上留下許多斑駁的痕跡。長長的甬道暗淡無光,只餘緩慢而沉悶的腳步聲。
深處不斷有嘶喊聲傳來,聽起來極其痛苦。
裴荇居不遠不近地站著聽了會,繼續往前走。
薛罡見他過來,將手上的長針扔到血淋淋的皮套上。
“來了?”
“審問得如何?”
薛罡搖頭:“這回碰上硬骨頭了,始終不肯透露幕後之人。”
裴荇居視線淡漠地瞥向鐵鉤上掛著的人,那人瘦骨嶙峋頭髮散亂,乾涸的血跡遍佈全身。
分明是陰森可怖的景象,他卻彷彿賞春花秋月般從容,俊逸的臉上毫無波瀾。
“剮刑用了嗎?”
薛罡一怔:“未曾,此人奄奄一息,若用剮刑恐怕會死。”
剮刑,顧名思義便是以尖刀割肉,千刀萬剮。人會在清醒的狀態下看著自己血流而盡,這個過程比死亡更令人恐懼。
裴荇居淡笑了笑,清淺的笑意融入昏暗夜色中,竟是令人不禁發憷。
他走上前,對著掛著的人道:“你不說我也猜得到是誰,錦衣衛段鴻遠派你來的,對不對?”
那人低垂著頭顱,乍一看像死了般,然而聽見這話,卻動了動。
這動靜極小,但沒逃過裴荇居的眼睛。
他緩緩勾唇:“留你多日,無非是想讓你們也嚐嚐當年我兄長嘗過的一切。”
這一刻的裴荇居眸色陰鷙,形如鬼魅,面容映著火光迸發出嗜血的快感:“你們當年是怎麼逼他認罪的,往後,我一一奉還。”
說完,他抬手:“拿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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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綰暢快吃了一頓小龍蝦,後果是......她積食了。
積食很難受,腹脹,睡不著,而且也不知原身是不是對辣過敏,她覺得胃裡像火燒一樣難受。
連喝了兩盞涼茶後,莊綰帶著婢女出門消食。
如今已是五月,月朗星稀,微風燥熱。
她捏著把團扇沿著迴廊緩慢走,秋檀跟在一旁說她家鄉的鬼怪故事。
“我二嬸子親眼看見的,她半夜起身如廁,結果看到後院竹林下站著個奇怪的身影。走過去一看,小姐猜瞧見了什麼?”
“瞧見鬼了。”
“對!但那不是一般的鬼。”秋檀說:“那鬼全身黑,臉上分辨不出五官,只有一雙眼睛盯著她......”
“鬼啊——”
她故事沒說完,莊綰猛地跳起來躲在她身後,把秋檀也嚇得汗毛直立。
“哪啊?哪有鬼?”
莊綰指著月門,拱形的月門旁正好種了一簇菩竹,而竹子旁站著個身影。
秋檀顫顫巍巍上前查探,瞧清楚來人時,忙跪下來:“裴大人!”
莊綰驚魂未定地走過去,果然見裴荇居站在那。
他著了身玄色長袍,適才面容被竹葉擋住些許,只看到他那雙犀利的眼睛。
難怪莊綰會當成鬼。
“璵之,你在這也不出個聲兒,嚇死我了。”
裴荇居靜默看著她,出聲道:“已是亥時,不睡覺在這做什麼?”
莊綰訕訕:“身子有點難受,睡不著。”
“哪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