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錦羨去昌國做什麼?”裴荇居問。
“不清楚,不過段鴻遠的人也摸去了昌國。我懷疑這裡頭肯定關乎信國公的某些秘密。”
裴荇居沉默。
昌國早就在二十年前破亡,而且攻打昌國的人正是當年鎮國將軍。鎮國將軍是跟隨先帝的開國功臣,與先帝打仗走南闖北,一生忠肝義膽戰功赫赫。不曾輸給敵人,卻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察覺他的情緒突然低落,薛罡道:“當年裴將軍英勇無敵,昌國擾亂邊境多年,還是他一舉震懾。這些事......”
“不提這些事。”裴荇居道:“我們雖不知梁錦羨到底在查什麼,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梁錦羨的生母是昌國人,或許跟這個有關係。”
薛罡眼前一亮:“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那接下來我們該如何?”他問。
“當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裴荇居沉眉:“當初段鴻遠怎麼刺殺我的,你就假扮他的人怎麼刺殺梁錦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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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煙滾滾,烽火連連,血染紅了長空。
戰馬還在呼嘯,然而騎馬的將士早已掩埋沙土。不遠處,仍有廝殺傳來,慘烈聲混著血淌過天地,汩汩浸泡在將士們的戰袍上。
一人提著長槍還在做最後的殊死抵抗,無數利箭插在他胸口,沉重的盔甲也未能讓他這個鐵骨錚錚的將軍倒地。
他踉蹌著揮退貪婪的敵人,可終歸精力有限。當長槍穿透膝骨,他如山一般轟然倒塌。
死前,他不甘大喊:“我裴璋精忠報國!奈何奸賊誤我!”
“奸賊誤我啊!”
喊完,他噴出一口血,用盡餘力斬殺最後一個敵人..........
夜風幽幽,彷彿從寒潭吹來,在這孟夏夜令人忍不住打了陣寒顫。
裴荇居在這寒顫中醒來,卻滿頭大汗。
他又夢見了這個場景,二十多年來,這個夢纏繞著他不得安寧,時刻提醒他心中的仇恨。
“我兒,你要記住,往後你就是裴荇居,再不是裴衍。”
“娘,兒子記住了。”
“你更要記住,你父親不是叛國賊,他是大曌的英雄! ”
裴荇居躬身坐起,大口大口喘息,額頭的汗不停滑落入衣衫中。
“大人?”聽見動靜,小廝進來。
見他的模樣,小廝立馬去端盆過來,擰乾帕子為他擦汗。
“什麼時辰了?”裴荇居疲憊地開口問。
“大人,現在已經是亥時三刻了。”
過了會,裴荇居起身,揮退小廝:“你下去吧。”
“是。”小廝端著盆出門。
裴荇居走到桌邊,提起長劍靜默了會。
金龍潘璇,利如秋霜。須臾,長劍出鞘,寒光閃過他嗜血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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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梢寂寂,清輝盈盈,空蕩的庭院裡響起短促而有節奏的聲音。
“吭哧~”
“吭哧~”
“呼~~哼哧~”
朦朧月色下,莊綰沿著迴廊跑步。每每跑到樑柱下,她就會用木炭在柱子上劃下一橫。
目前已經劃了六橫了。
“堅持就是勝利!”莊綰咬牙:“再跑四圈目標達成。”
庭院並不大,也就半個足球場模樣,跑十圈根本不是問題。怪就怪原身這具身體不中用,瘦胳膊瘦腿的,跑兩圈就氣喘吁吁。
這種體力,以後還怎麼自力更生?
莊綰給自己定了個計劃,早上做操,晚上跑步,爭取一個月內把身體鍛鍊結實強壯!
她又努力跑了一圈回來,習慣地摸桌上的木炭,可摸了會沒摸著。
轉頭看去,卻見一個高大身影站在柱子後。
“你在找這個?”他伸出手來。
“啊——”莊綰跳起來,嚇得不輕。
“你為什麼總是不吭聲?”
看清是裴荇居,她真的很想罵娘。
他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大晚上的,不聲不響出現在這,連呼吸都沒半點,跟個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