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月無奈地笑。
“好,我答應你。”
“說到就要做到的,方清月。”
“好。”
——
回到家,方清月洗了澡出來,就見成辛以正站在陽臺,似乎剛結束通話電話,表情不太好。
“出什麼事了麼?”她以為他又要被叫回隊里加班,看了看外面的蕭肅寒夜,不由皺起眉。
“沒事。”他走進屋裡,將寒氣隔絕在室外。
“賀暄的電話。”
她怔了怔,轉身走去廚房洗水果,只用背影冷冷問道。
“他怎麼了?”
自從得知賀暄有暴力傾向打女生起,方清月就不太愛提起他,一提到這個人就面色冰冷,偶爾見面也沒什麼好臉色。
“沒事,喝大了,給我打電話抽風。”
他去櫃子裡翻出藥盒,但找了半天,現感冒沖劑已經沒了,便起身從沙上撈起外套往門口走。
“方清月,我去買個感冒藥。”
她在廚房裡攔他。
“別去了,外面這麼冷,我現在感覺好多了,喝點熱水就可以。”
“我看看。”
他隨手丟下外套,跟去廚房親眼確認,確認她額溫正常,鼻音也輕了,這才放下心來,便又幫她洗好提子端回客廳。
“那我去洗澡了?”
“去吧。”
浴室水聲又起,方清月照例走到書櫃邊挑書看,指尖劃過《獵豹》時停頓片刻,又把它抽出來。
成辛以肯定會笑她,一看這本書就喜歡考他隨機背某一段原文。但每次都考不倒他,這本書他倒背如流。
她琢磨著,突然打了個激靈。今天似乎不只實驗室的暖氣不足,家裡的溫度也比平時低一些。她抱著書起身,想回臥室加件外套,中途卻險些被他的長褲絆到。
方清月皺起眉頭。
這是同居以來生活習慣上最明顯的一個“分歧”了吧,尤其入冬後穿得更厚,回家後換下來的衣褲總是隨手亂丟。不過其實也不算“分歧”,因為他平時還算注意,經她提過一次之後,大部分時間都會乖乖疊放整齊。
但今天估計忘記了?他看上去確實像有什麼煩心事的樣子,果然還是邋遢本性難改。這條長褲就是洗澡前脫掉隨隨便便丟在沙上的,還拖出一截癱在地上。
邋遢精。她默默翹起小指頭,放下書,幫他疊褲子。
理到褲腳時,她的手突然頓了頓。
——不多不少一串,亮晶晶的,像是焦糖漬一類痕跡,粘在他的左褲腳上,痕跡很新鮮,粘上去不會過兩小時,上面幾乎還沒有附著灰塵。他去了哪些地方,會踩上糖漬麼?又或者是蹭到的?
但不太像……她眯起眼細看。
這痕跡走勢,不大可能是向下踩時自下而上濺上褲腳的,也不是剮蹭痕跡。這更像是——
——是自上而下,由遠及近,受外力砸過來的——接近撞擊痕跡。
但從今天白天兩人的微信來看,他應該沒出過外勤,是從警隊直接去研究院接她的,怎麼會有這種痕跡?就像是……與什麼人起了衝突、被人從身後砸過來的似的。
是他說的那個女跟蹤狂留下的?可那不是隔壁支隊偵辦的案子麼?他也不大可能參與吧?
她在自己能意識到之前低頭聞了聞那一處布料,確實是焦糖和黃油混合的味道。方清月自小嗅覺較常人更靈敏些,上了大學後又著意練習過,基本算是準確率比較高的水平。但今天輕微感冒,多少受了點影響。她又看了眼他丟在一邊的外套,拾起來,仔細嗅了嗅。
下一秒,方清月聽到自己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不是尋常的搏動,是極突兀的震動,連帶著耳邊嗡嗡作響。
她默默把外套疊整齊放好,重新坐回地毯上。
是香根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