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剛被他拉進置物間時,這條走廊上是沒有人的。
“充電”完畢後,他幫她細細理好衣領和碎,先開門出去了。怕被人撞到,所以她留在小黑屋裡又等了一會兒,才跟出去。結果剛走出幾步,還真就碰到了趙法醫和徐墨幾人。
瞿洪一案鬧得沸沸揚揚,徐墨負責協助她檢驗死嬰標本,也受了不小的震撼。於是他們站在走廊又討論了會兒案子,沒幾句話的工夫,就聽見走廊另一頭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循聲望去,竟然是剛親過的成辛以又折返回來了。
而且是用跑的。
……
她的臉急升溫,只覺得兩個人竟然像是在偷情,鬼鬼祟祟的。
他也是。
見到除了她之外,走廊上還有其他人,他也愣了愣,但腳步沒停,方向不改,直直向她奔過來。
“老成,你咋了?”趙法醫不明所以問道。
成辛以在幾人面前停下腳步,喘了口氣,抬手摸了摸耳朵,唇角甚至還是顏色偏深的,又紅又潤,都是被親出來的。方清月幾乎已經看到了他大腦內部齒輪急瘋狂運轉的畫面。
但她清楚自己的嘴巴一定也是這副模樣。
“老杜,老杜找我,問案子細節。”
他慢吞吞回答。她現他每次臨場編瞎話時都會摸耳朵,而且個別詞句之間會出現平時沒有的極短暫的停頓。
並不是太容易被瞧出來的微妙窘態,他掩飾得還算可以。但她緊張心虛,所以餘光總覺得徐墨先看了看他,又轉頭來看她,眼神裡帶了些探究。
“昂,也是。”趙法醫粗神經,倒沒覺不妥,只道。
“老杜肯定也被這個案子鬧心夠嗆,聽說打從市民公園爆炸開始,省廳就一直在問,但還好你們這效率扛得住啊。”
成辛以面不改色應了一聲,又看向她,問的是她早已給過他明確答案的問題。
“那個,吳文軒屍骨的指骨還原,對得上,對吧。”
方清月點點頭,配合著他,把之前說過的鑑定結果原封不動重新陳述了一遍。
“骨表碎裂痕跡都對得上,生物鑑定結果一致,可以確認是吳文軒本人。吳文奇斷手棄屍是為了保護郭惠婷,屍體不被現最好,一旦日後事,也方便將嫌疑引到自己身上。”
“嗯。”
這答案他們兩個根本早就心知肚明瞭,成辛以似認真又似不認真地點點頭,趙法醫和徐墨還沒聊夠,絲毫沒有要先走的意思,他便在口袋裡摸出一支簽字筆,手掌握成拳,手背朝上,遞過來。
“方法醫,筆,忘記還你了。”
她緩慢眨眼,默默伸出手,聽話地去接那支根本不是她的筆。趙法醫又在問他一些案子的細節問題,成辛以一邊淡定自若地回答著,一邊將握筆的手放進她手裡,不動聲色調轉方向,將拳心的東西一併放進她手中後,又把她的手握緊,不讓那東西露出來。
做完這些小動作,成辛以才收回手,衝另外兩人簡單說了幾句,道過別,這才終於轉身,去找杜局了。
剩下的三人也各回各的辦公室,繼續未完的工作。
直到自己的辦公室門關上,方清月才低下頭,把手心開啟。
除了那支簽字筆,還有點別的——一根葡萄味的棒棒糖,也一併偷偷放進了她的掌心裡。
……
她幾不可抑地彎起眉眼。
所以這人急匆匆半途折返跑回來,居然就只是為了塞給她一顆糖嗎……
三十幾歲的老男人,怎麼還這麼幼稚。
傻乎乎的。
——
——
——
7月1日。
方父冥誕。
但如她所料,全部工作收尾完成後確實已是下午三點。
方清月最後校對過一遍所有鑑定結論,才終於長舒一口氣,洗手消毒,收拾東西,駕車回家。
匆匆洗了個澡,換過衣服,把該帶的東西收進一個黑色單肩大包裡,點數了一下,又獨自下樓。天色已見氤霞,火燒雲遍佈西山山頭,彷彿融化成浪的烈焰。
下樓之後,她原本是要直奔自己的車子,但出了樓棟口一抬頭,卻竟然又看到熟悉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衣,正靠在那輛純黑牧馬人車頭,垂眸凝神講電話。
她心下詫異,第一反應是案子又出了什麼新問題。
但成辛以很快抬頭看過來,目光與她對視後,眉頭便自然而然舒展開,站直身子走向她,再自然不過地從她手裡接了大包,然後偏偏腦袋,給她開了副駕駛的車門,示意她上車,口中還在繼續與電話那頭對話。
……
“對,就是那天的監控。”
……
“我已經對比過了,身形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