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愛的姑娘走了!”說完小滿低下頭,他的臉上閃過悲痛,微風吹著二人的頭輕輕飛舞。
星光如水,淹沒雪峰和眼睛看到的一切。
“她死在我的面前,我沒能救她。”眼淚隨著這句話說出口模糊了小滿的眼睛,他抬起酒瓶大口的灌酒。
木和一愣,“哦吧!”,他關切的看著小滿卻不知該說什麼。
“說了你不懂吧,”小滿故作輕鬆的道。這是小滿第一次將心中這件事說出了口,感覺有些奇怪。
沉默了一會兒。
木和道:“愛情可以是這個世界上最甜的東西,也可以是這個世界上最苦的東西,誰也不知道在一段感情裡會生什麼,但不管生什麼人總要從過去走出來。”
小滿吃驚的看了木和一眼,他粗獷的外表下居然還能說出這樣一番話,真是讓讓小滿大開眼界。
“說的容易。”小滿說,“怎麼走得出來,也許這一生都只能在遺憾和思念中度過。”
木和揉了揉鼻子。
“草原人對於愛情的追求是忠貞而火熱的,只要在一起便是一生。”木和說,“我們草原人千百年來沒有多少太平的日子,晚上男女私定終身,第二天就有可能陰陽兩隔,這樣的事情在草原不少了。”
小滿看了眼遠處漆黑中的草原,“我能感覺到這風中相愛的人許下的諾言。”
“草原上相愛的人都會對著雪山下至死不渝的誓言。”
木和笑道:“千百年來都是這樣,人們相信彼此的愛會像雪山一樣聖潔,也會得到雪山之神的祝福。”
“的確,”小滿嘆息道,“能廝守終身的人,都是得到神靈祝福的眷侶,也許我差的就是這個。”
“可我們總不能把希望寄託於神靈吧!”
木和道:“我們可是活著的人吶,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才能讓你忘掉悲痛,我只能跟你說說草原上曾生的事情,希望能幫到你。”
“關於愛情?”小滿道,“你說吧。”
“看著自己深愛的人死於鐵蹄和彎刀,這是草原生過無數次的畫面。”
木和平靜的看了看小滿,“他們的心都跟你一痛,這廣袤無邊的草原千百年來生過太多太多的心碎,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至今還夾雜在草原的風中不曾散去,也從未被人遺忘!”
“傷心的人又何止我一個,”小滿道,“可這並不能讓人感到解脫。”
“你聽我慢慢說,”木和道。
“與自己深愛的人相依相偎騎馬行走在草原上是非常美好的一件事,每對情侶都以為可以這樣走一輩子,你當時跟她在一起時的想法也是這樣吧!”
小滿低頭一笑沒有回答。
木和繼續說道:“草原永遠不會被愛情感動,戰爭剝奪了雪山下的山盟海誓,無數的生離死別洗滌著幾乎每一代生活在這片草原的人!”
木和停頓了頓,他沒有一絲輕浮,也許這才是他真實的自己。
“沒有哪裡的人會如草原人這般受盡苦難,但就算這樣也阻擋不了草原人對生活的熱愛,我們珍惜每一杯羊奶,每一塊犛牛肉乾,我們欣喜每一隻初生的羊羔,我們在雪山下圍著篝火起舞,我們是幸福的,感恩雪山賜予我們的一切,哪怕我們身處困難之中!”
小滿被木和的話所震驚!
是啊,面對生死的時候自己卻又是那般渴望活著,卻又活著悲傷之中無法自拔,他擁有美好的家庭,他擁有草原人千百年來所奢望的幸福。
“每個人都有數不盡的磨難,草原人都在努力的活著!”
木和長長撥出一口氣道:“我對你說這些不是讓你不要難過,我只是希望你能像草原人一樣活著,我們也會像草原上的馬兒一樣追逐愛情,但只要太陽還繼續照耀這片草原,我們就會充滿希望的活著,千百年前是這樣,千百年後也會是這樣!”
茫茫草原上總有有一個人,他來到雪山腳下脫下身上的羊皮襖,揮舞著長長的衣袖在雪山下起舞。
這是在祭奠雪山上的亡魂,小滿沉思著,木和的話不斷在腦海中迴旋。
在雪山之顛燦爛的星光下。小滿看見冷煙雪身著白衣翩翩起舞,一瞥一笑動人心魄。
此刻她正對著小滿出銀鈴般的笑聲,美眸中秋波流轉掩藏不住歡愉。
而此刻的小滿卻是那麼平靜,他依戀卻釋然。
他不在那般無助,那般瘋狂。
從那晚在千秋閣初見,到現在在雪山之巔仰望星辰,並肩而行走在北郡掛滿紅燈籠的古道,那一天小滿許下的是今生不再分離的願望。
往事如白駒過隙轉眼即是永別。
他不在撕心裂肺的哭泣,但眼淚還是忍不住流下。
冷煙雪深情的看著小滿,她似乎也釋然了。
她彷彿在於小滿道別,耳邊的私語訴說著訣別,那是小滿最不願捨棄的依戀。
小滿想要抓住,卻怎麼也抓不住,想要大聲呼喊卻現聲音早已嘶啞。
畫面漸漸消失於夜空,不留一點痕跡。
眼前恢復了明朗,只有小滿知道那繁星後面曾經生過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