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不錯。這幾年自我正式入朝辦事後,兗王一直心懷不滿,恰逢北方叛亂,山賊四起,他更是蠢蠢欲動,我瞧著勢必就在最近他會有大動靜。”趙昕垂眸,看著指尖磨出的老繭。
“幼時我就立志要收回燕雲十六州,這些年來卻一直困於盛京,曜兒,就在此刻了,等壓制住兗王、邕王這些包藏禍心之人,就是去奪回中原故土的時刻!”
說到最後一句,趙昕眼中冷色閃過,長曜聞言放下茶水。
太子上朝之後,這些年勵精圖治,明面上求著父皇在各處安置糧草兵甲,輜重齊全。
暗地又派遣屬下在燕子城外設定大量攻城器械。
“皇兄有什麼要讓我做的,儘管說吧。”
趙昕冷厲的表情舒緩下來,勾唇笑了起來,“倒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去一趟,不過你先好好準備科舉吧,哥哥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水平,等你考中進士,父皇也好擺平朝臣為你封王。”
長曜面上鄭重點頭,他心裡卻另有打算,恐怕要辜負皇兄的好意了。
燕雲十六州一事是太子的心頭重擔,又何嘗不是他的。
科不科舉什麼的,對他來說並不重要,皇兄總不會虧待他的,不如藉此機會幫他一把。
正兄弟說話間,樓下大廳有一書生口出狂言,“依我看,這太子雖上朝已久,卻只會求陛下將國庫盡數用在軍隊上,我家鄉前年洪澇卻只得了一點濟災銀,家中吃用都不夠。”
整個大堂瞬間一靜,點評著詩文的當朝大儒們立刻正襟危坐,面帶訝異和怒色。
這是哪家放出來的虎膽之輩,如此大放厥詞是怎麼考上會試的?
一個京城舉人面帶慍怒,“好一個家中吃用都不夠,敢問兄臺是如何來到京城的?一粥一飯,趕京路費,哪一項不是朝廷給予?”
“就是,我看他連家裡人恐怕全是靠著舉子份例供養的。”
“哼,穿的這麼好,說什麼蠢話。”
那一書生面帶不屑,“我為舉人自然可以供養家中老小,可我家鄉徽州鄉縣水患年年,百姓窮苦,卻從不見有所收斂,這難道不是朝政的不利嗎?”
剛才說話的人並無應答,若真是年年有水患,那定是當地官衙的過失,怎麼辯解都無法。
一時間,眾人皆不語。
大儒們看著這些自詡過人的學生們不由搖搖頭,只會紙上談兵,如何能治理國事。
正要開口說話,卻聽的清朗的聲音傳來。
“徽州地勢如此,即便是傾盡當地官衙之力,不過將將建了大壩抵擋,但每年總是雨勢過大,又因地勢低窪,導致水災,此事乃工事不能及,卻不是朝廷用人不力,更不是太子不利!”
“就本殿下所知,前年撥去徽州鄉縣的救濟糧食,足夠尋常百姓一家人一月吃食,若一月還不足以找到謀生事宜,就是舉全國之力,又能養活這些人多久呢?你既然能來到盛京科舉,也應當知曉這些道理才是。”
長曜冷眼掃了這個其貌不揚的書生,不知是何人派來的,敢說出如此膽大之言,想來這次會試是沒打算參加了。
“微臣參見二殿下。”
長曜本是靜悄悄進來的,特意避開人群,自然無人招呼,此時大張旗鼓從樓上走下,認識他的人不由行禮。
“不必了,今日本是以詩會友的盛事,諸位便以長幼相待即可。”長曜緩和神色,溫和道。
“至於這位舉子,不知姓甚名誰,頗有幾分膽色。”
那書生在長曜的注視下,目光躲閃,嘴唇蠕動說不出話,最後臉色漲紅,略一施禮匆匆離去。
見他倉皇而逃,一些看他不快的學生們捧腹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