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今日大亂。
外間薛父噴出一口血,倒了下去,裡間王寶釧肚腹劇痛,眼瞧著是要生了的模樣。
眾人忙亂的不行,各顧各的,只有王曜之一人主持大局。
王曜之打發兩個婆子進去照顧王寶釧,自己在外間給薛父把了把脈。
薛琪正默默垂淚,見狀期盼地問他:“怎麼樣,爹爹沒事吧,都是我不好,竟然讓父親先看了軍中來信,爹他大病初癒本就身體不好,如今得知大哥的訊息,受了刺激,都怪我,我不應該讓他看信的……”
王曜之沒有直接開口,若大夫來的及時,興許還有的救,若不及時,此處無人會醫,薛父性命堪憂。
即便他略通醫術,但這種沒有把握的事最好不要做,救人不成反而容易招致禍端。
“我已經派人騎馬去請大夫了。”
薛琪眼神瞬間變的黯淡無光,心裡十分絕望,騎馬從城裡來回一趟需要一兩個時辰,等大夫來的時候,父親還有救嗎。
大哥戰場失蹤凶多吉少,爹爹如今也不行了。
耳邊是房內女子的痛呼,還有穩婆叮囑王寶釧下來多行走的話語。
薛琪充耳不聞,她跪坐在地摟著薛父,許久之後,薛父的喘息聲變弱,薛琪心裡一緊,緩緩伸手試探父親的鼻息,已經沒有氣息吐出。
見狀,王曜之一嘆,正想吩咐侍書把薛父抬到床上去,蓋好棉被,至少讓逝者不用躺在冷冰冰的地上。
薛琪突然發癲似的問:“大嫂呢,裡頭的婆子應該懂些治病的道理,父親還能救,快讓她們出來救救我父親。”她說著就往裡跑。
王曜之眼神一動,“敲暈她!”
侍書乾脆利落地抱著人,過來詢問:“小少爺,這薛姑娘?”
薛家太小,沒地方放了。
“事急從權,讓她先靠在桌子上,侍書你去把薛老先生送回屋子,咱們守在這裡,等小姨母平安無事後,再將人好好安置。”
“是。”
裡頭的婦孺們不知道薛父已逝,王曜之也怕亂了人心,叫外頭的人不準多說。
只坐在外間等候。
這一等,就是一夜過去。
兩個穩婆很有經驗,沒有大夫也未亂陣腳,她們先扶著王寶釧下地走動,又讓人煮了碗雞絲熱面給她補充體力,等大夫從城裡趕來時,恰好王寶釧的羊水破了。
次日晨光熹微,裡間終於傳來嬰兒的嗷嗷哭泣聲。
熬了一夜,終於有好訊息傳來,王曜之目光一凝,鬆了一口氣。
他進去看過這位小表弟,一張紅撲撲的小臉蛋,看不出美醜,反倒是有些吵人,趴在母親的懷裡張著嘴不停大哭。
王曜之不禁一笑,只要這位不是個傻的,王家有十足的把握,讓他成為未來大唐的天子。
而王家就是隱於天子之後的世家。
本朝有句詩流傳: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他王曜之便也想試試。
———
要說薛平貴那頭,他倒不算失蹤,而是有意湊上去被俘。
薛平貴在南詔奮勇殺敵,升了個仁勇校尉的官,說著好聽,其實只是個九品芝麻官,在軍中不說處處皆是,也是一抓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