撓頭的不止是他,還有嚴嵩。
嚴嵩已經打定主意,要把徐有銘、徐昌趕走,他實在受不了徐昌這種貨色,哪怕找個打下手的,此人都不合格。
說起來也就是這傢伙腦袋不靈光,把錦衣衛給引到了他家裡來。
不過在皇帝所需要的故事演繹裡,這兩人是他的親戚,所以在魚兒還沒上鉤的時候,他還不能這麼做。
等待的煎熬日子並沒有多長,
兩日之後,就開始有人接觸他了。
然而令嚴嵩感到吃驚的是,帶人過來的竟然是盛家的那八字鬍掌櫃!那個提醒他要遠離詹氏的人,現在竟然又是這樣一番做態!
嚴嵩的心靈大受衝擊,怎麼真實世界是這個樣子的。
至於他帶的這個人,臉長而凸,鼻子翹而嘴巴撅,有點像馬臉,但比馬臉要凸一點。此人姓方名文,四十多歲模樣。就職於吏部,職務為文選清吏司郎中。
郎中這個職務在六部當中並不低,相當於今天部委當中某司的司長。它的上面就是侍郎。
見了他,嚴嵩才明白為什麼詹秀山弘治十五年中進士,十八年就授戶部貴州司郎中。因為吏部文選司執掌文官升遷、調任事宜。
大明那麼大,浙閩總督拿到乾清宮討論就算了。不至於一個郎中也要皇帝仔細研究,那這國沒法治了。
所以大部分情況下是文選司填一個名字,然後逐級上報,只要你這個人讓上司信任,基本上報上去的東西不會有改動,也改動不了,因為太忙了。
這是這個層級的權力運用形式。
不過他與此時的嚴嵩相比,卻又是另外一種格局。
嚴嵩直達天聽,升或不升都是皇帝一句話,這種人已經跳出了文選司所能觸及的範圍。
更何況,方文今日是有求於嚴嵩。
“……二十萬兩,”要花錢,方文是知道的,但是沒想到要這麼多,“嚴侍從,同朝為官、相互照應。你要這麼多的銀子,任誰也拿不出來啊?”
嚴嵩雙手插在袖口,“你問問這位掌櫃的,他送我的銀子,我收了沒有。你再去問問我院子裡站的那個小混混,他為什麼滿臉不高興,嚴某人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缺銀子。”
“可二十萬也太多了。”
“那便二十一萬兩吧。”
方文臉色變了,有些不愉快,“嚴侍從,這樣便是落井下石了!我們同為江西子弟,理應同進同退才是。”
“……要救那人,光我一人講是沒有用的。我還得去送旁人,請人家開金口,陛下身邊的人,那一張嘴是好開的?若是價格談不攏那便算了,左右我多聚幾年也能有這筆銀子。不送。”
方文看了一眼掌櫃的,
八字鬍心領神會,“嚴老爺,您看……”
然而他話講一半,就被嚴嵩粗暴打斷,“你是個什麼東西?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不要以為借了我幾天宅子,就覺得施了多大的恩,過幾日我重新搬出去就是。情況,你自己去和你家盛公子解釋!”
上次他就記住這個讓人不高興的傢伙了!
他嚴嵩不一定有仇必報,但是肯定有仇必記!
八字鬍掌櫃頓時吃了癟,他哪敢去和盛儀解釋這個。好不容易搭上的一個進士,還進了侍從室真要因為他搞黃了。盛儀還不得把他的腿給打折。
方文心中也積了怒火,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當即拂袖而去!
到了外間,八字鬍掌櫃還安慰他:“看來嚴嵩此人也是個鼠目寸光之輩,稍有成就便如此囂張跋扈,往後肯定也無甚大能耐。若不是如此愚笨,也不至於剛入侍從室就敢索賄二十萬兩!方郎中,依小人看,還是先使些銀子,利用嚴嵩把人救出來為好。至於以後,且看他如何蹦躂!”
方文不可置否,但數額太大,他還是要回去商議商議。
而在院落之內,徐昌毛手毛腳的從大門口跳了過來,“老爺,他們好像在說你的壞話!”
嚴嵩不以為意,平靜的說:“說的好,說的好。他們都是將死之人,不讓他們厭惡我,難道讓他們和我顯得很親密?”
“還有……記得下次攔住他們。不要讓他們進來了,也不必和我談,二十五萬兩白銀成交。”
“不是二十一萬麼?”
“那扇門,以前可以隨便進進出出,現在還可以?”
嚴嵩自己心裡告訴自己,他可是皇帝近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