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則是茶陵詩派的領軍人物。
具體的事件無需詳說,那是文人之間的齟齬,簡單講就是康海母親去世不按慣例去請李東陽這個閣老、文壇領袖撰寫碑銘傳表,卻請了李夢陽,李夢陽還答應了。
所謂文人重名、爭名,無非就是這些事。
於是在官場上,李夢陽就吃苦頭了。
李東陽在劉健去位以後,當過一段時間的首輔,不是說李東陽故意為難他,是沒有人會再推薦李夢陽,其他人也不會顧忌敢於得罪他。
畢竟誰會為了他去得罪李東陽?
李東陽自己也不會熱臉貼冷屁股,特意提拔李夢陽,他只要不針對,問心無愧就行了。
好在正德四年,李東陽已經去職近兩年,李夢陽終於也能回京了。
至於與他說話的這個人,名為邊貢,字廷實,也是前七子之一。
現在當的是太常寺丞這樣的職位,主要掌宗廟禮儀,就是碰到什麼特殊日子、到哪裡祭祀,皇帝、大臣是什麼禮儀這類事。
太常寺最大的官是太常寺卿,至於太常寺丞麼……小官、閒官、最早是從五品,後來改為正六品。
所謂的這個“前七子”也就王廷相當得官大,沒辦法,人家是楊一清推薦保舉,後來也贏得皇帝賞識。
但真要論文才,李夢陽還是首屈一指,他精通顏真卿筆法,精於古文詩詞,提倡“文必秦漢,詩必盛唐”,強調復古。即便和茶陵詩派的李東陽有些不快,李夢陽仍然在文壇上有一席之地,這本身就不容易。
邊貢確實也不知道李夢陽此番回京,他對於自己這位朋友的詩詞文章還是極為欽佩的,說道:“天賜兄既已回京,怎可無人相迎?此事便由兄弟來做,三日後下帖邀請好友相聚,以為慶賀!”
李夢陽則搖頭,“與朝中正事相比,一個小小的李夢陽回京哪裡值得慶賀?不過廷實兄說召集好友,這倒是個好事。有些人,我們也許久未見了,每每想起,我還是覺得當初我們幾人在一起頌古論今最為暢快!”
“天賜兄的意思是該為這說書先生之事慶賀?”
“奸宦落馬,人人稱頌,難道不值得慶賀?”
邊貢沒甚意見,“值!當然是值!天賜兄,那醉仙樓就在隔壁那條街,好些人都去看過了,我看吶,再這樣下去是該有人在那裡留書了。”
留書幹什麼?
自然是稱頌當今天子的正義之舉!
“是該留書,以為後人樹立榜樣!使我大明再不受宦官之禍。”李夢陽本身也是出身平民的文人,他早已對當今皇帝推崇不已,故而感慨說:“廷實兄,其實你仔細想來,古往今來能做得與陛下類似的又有幾人?天子大德,社稷之大福啊。”
“不錯!”邊貢說著說著卻開始憤怒,“便是有如此天子,竟還有安逆那樣的不肖子孫,還要起兵反叛!”
“那真是笑話!”李夢陽握拳。
旁的他不管,這樣有大德的天子還能換?那還得了。
據說還有檄文。
李夢陽真是不能理解,他原本不是逢迎之人,不過進了京,聽說這樣的事情,作為心懷正氣的文人,他當然憤怒。
文人憤怒,筆就是他的武器。
李夢陽心中有些澎湃,不管怎麼樣他覺得自己也該寫上幾句,為天子在士人和百姓之間正名。
殺了一個安化王,不代表天子不顧骨肉之親。
天下藩王、外戚壞到透的不知道多少,多殺幾個又如何?
雄文一出,若能為天子賞識,說不準還能入宮面聖。
李夢陽越想越覺得手癢,“廷實兄,那麼就約定三日後?”
“好!三日後,想必天賜兄必有好文章問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