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可以先讓其輔佐一老臣,如此搭配,方能行穩。”
“不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總歸會有第一次的。朕記得你說過此人心懷正義,機敏幹練,如此也就夠了。”
“那福建布政使呢?”
朱厚照隨口說:“讓浙江的布政使去接替。再調少府郎中宋衡補浙江布政使的缺。浙江按察使應是姓鄭,那人也不錯,調他轉任山東布政使。”
皇帝這樣安排,王炳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浙江官員都不留給王瓊,明顯就是知道他的所作所為。
而最後皇帝忽然提到山東布政使,那是因為這個職位有空缺了,因為原來的山東布政使,被調至福建擔任巡撫。
此人姓文名順友,是劉健提拔任用的人。
山東今年亮了相,出了風頭,雖然劉健居功至偉,不過他說到底也就是個將近八十的小老頭,再精妙的主意,也要下面的人一樣一樣去做才行。
如此一來也有一個好處,山東的官員更多的務實起來。
劉希賢現在在清流之中地位極高,因為他官聲佳、官位重,天子又多次照顧他的‘臉面’,其地位可以說是穩如泰山。
官場就是再怎麼兇險,那也兇險不到他,除非他自己要和自己過不去。
可劉健不是那樣的人,他原本性情就剛直,再加上這個歲數,不可能不重視身後之名,所以執政為民、清正廉潔、奉公守法那還真不是說說。
因而他這個巡撫亦不會埋沒省內人才,在位幾年除了為民,同時也為朝廷簡拔了一批正直之臣,且從不搶奪下屬功勞——那些功勞對他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這倒是好事,他帶出來的人,朱厚照可以直接就用。
王鏊楊一清對這個任用也說不出話來。
有劉健和山東的民政成績作為背書,無論怎麼看,這種安排也錯不到哪裡去。
這樣一來,全國督撫的結構基本被整輪重塑。
只有一個漏掉了。
楊廷和左看右看都沒看著,“陛下,顧義山(顧人儀字)卸下順天巡撫,似乎未有任用?”
皇帝點點頭,“他再等等。”
顧人儀最初是費宏從四川帶出來的,這個傢伙有點當官不要命的感覺,什麼問題他都敢參。頗有點像二十年前的王鏊,他還沒想好具體要再怎麼用。
“……除了各地督撫調整,今年的大朝會最後還會宣佈一樣事情,便是往後將大朝會改為兩年一次,正德六年不再設定,正德七年再入京吧。當然,若有旨意宣召,無論是誰,無論多遠,該進京還是要進京。
人員調整以後,若是涉及清理軍屯的省份,自當要確保局勢穩定,即便有亂也要注意迅速平叛;其他涉及紅薯推廣的,介夫,你一一與他們講清楚方法和要求,按章做事即可。”
“是!”
“內閣繼續保持穩定。內閣有輔弼天子之責,今年乃至明年,這兩樣事情朕都要見到成效。過程中可以訴說理由、困難,但到了節點時間,那便不是理由,而是藉口了。這些醜話朕說在前面,希望四位都能體會朕意。”
“臣等謹記聖訓!”
朱厚照最後起身,“因為明年就沒有大朝會了,所以朕今日想多囉嗦幾句。正德五年、六年是非常關鍵的兩年,現在正在做的事,若成,則歲入可四千萬石以上,且邊軍軍餉大半都可由軍屯籽粒所出,天下流民亦有紅薯充飢,到那時盛世之說,更加實至名歸。若不成,咱們君臣以往的許多努力,都還只是隔靴搔癢,或許還會有些問題捲土重來。
為此,朕會拼盡全力,朕也要內閣以不成功便成仁之決心,務必把這兩件大事辦好!行百里者半九十,朕窮數年之功謀劃至今,絕不可半途而廢!”
內閣四人都抬頭看到了皇帝的視線。那種認真絕對沒有任何一絲作假。
王鏊更是思緒飄回了弘治十一年,那一年他和太子約定一定要中興大明,再一次讓四方賓服,萬國來朝!
這麼許久過去了,終於要到了最後的關口。
正如皇帝所說,這一關跨過去,從此以後大明兵精糧足,內地亦可輕徭薄賦,那樣的天下,想必文景、貞觀也不過如此吧?
說起來都有些酸楚,王鏊情緒難抑,高聲道:“老臣願輔佐陛下,重振大明國威!”
“好一個重振大明國威!”
要的就是這個感覺!
……
略微平復心情以後,朱厚照準備結束這次大會,問道:“你們可還有其他要事?”
坐在邊上的成國公等了很久都沒等到插嘴的機會,一看要結束了,頓時有些著急,“陛下,老臣有話要說。”
“講!”
“是。老臣聽平海伯言,海外貿易之事或有變故。因為老臣想請陛下再定籌建水師之事。”
聽到這個,朱厚照忍不住勾起嘴角,這事兒現在他不急,這幫人倒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