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下,終局肯定是不遠了。
當然,士紳除優這件事本身是有很多人反對的,所以痛罵張璁的人同樣不少。
不過大勢難違。
楊府。
“閣老。”
王鏊站在門口呼喚。
“是濟之啊。進來吧。”
王鏊仔細看了一下楊一清的狀態,“閣老,又是一夜未眠麼?”
“在……想濟之的話。”
“下官這點水平,能有什麼值得想。”
楊一清轉身看了一眼王鏊,他忽然有些羨慕起來,“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這句話還真是不錯。濟之天生被人認為重義輕利,加之你鮮少與人相爭,到最後竟可以出淤泥而不染,這看似簡單,實則不易,讓人神往。”
王鏊說:“幾日以前,閣老也是這樣。幾日以後,說不準下官也會和閣老今日一樣。”
這話有些意思。
楊一清聽來聽去的,其實也聽明白了。
就是一切,都超脫不了皇上的手掌心,看皇帝最後會如何對你罷了。
“皇上那邊……”
“下官遞了條子了,皇上不見。”
“像王時維那樣忽然病重,有時候也挺好,免得連晚節都保不住,更好過現在被人說是霸臣。”
楊一清知道,再拖下去他就會顯得貪戀權位。
就是這樣嘛,皇帝給你氣得深藏於宮,這個時候你該趕緊認錯,不要為了自己那點東西死撐著。
但想了一夜他明白過來了,什麼叫以皇帝滿意的方式致仕?
就是要把體面留給皇上。
但是如果按照皇帝心意,那他不僅是丟官,那基本是身敗名裂了。
這一夜他未能突破這個心障。
所以他的案桌之上放了一本辭呈。
“濟之,將來有日,你代老夫將這封奏疏轉交於聖上吧。”
王鏊面色一變,“閣老此話何意?事情尚有轉機,可不能在此時走了極端啊!”
“陛下躲避臣子,毛紀被抓入獄,我堂堂皇明,有此等局勢皆因我一人而起,我若死,便什麼事都不會有了。”
“閣老!”
正說著,府裡下人在門口稟報,“老爺,宮裡來人了。”
兩個老人家面色當即一變。
來人確是宮裡的內侍,而且特意是挑選的晚上時分。
尤址沒想到王鏊也在。
“公公!”王鏊像見到救命稻草一樣,“公公深夜造訪,可是帶來了陛下的旨意?”
“陛下不知道咱家來找楊閣老。”
他們兩人又都意外起來。
緊接著看到尤址袖口之中一晃,顯現出一罈酒。
“雖然沒有聖上的旨意,但咱家來都來了,而且還自備酒水,楊閣老你該不會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