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視線被吸引過去,載垨叫了一聲,“進來說。”
“是。”說著,一個身穿青色馬面裙的人走了進來,他上前兩步單膝跪地,“啟稟大殿下。博望侯為了地圓說與人當街起了爭執。事情不知怎麼傳到了皇上耳朵裡。皇上也傳了口諭出來。”
載垨身體微微前傾,“怎麼說?”
“皇上說,麥哲倫之人為真,麥哲倫之事為實,他相信大地是圓的。後來,還將景暘給宣進宮中,面授機宜。”
啊?
眾人面面相覷。
姜雍不忿道:“這個景暘,還真是獨得聖寵,連皇上都為他撐腰。”
不一會兒,又來了一個小太監,急匆匆的要找二殿下,說皇帝急著見他。
於是載壦不敢耽擱,脫身以後,大呼輕鬆。
留下的姜雍則對載垨道:“皇上此番召見二殿下,想必是為了鑄幣廠一事。”
“鑄幣廠?”
這個鑄幣廠關乎到天子正在推動的貨幣改革,而鑄幣廠廠長的人選,已有聲音傳出來,說皇帝囑意皇次子裕親王。
這其實也是正常。
皇子成年,朝務繁多,皇上必然會逐漸加大對他們的使用。
只不過載壦又是四川、又是親王、如今又得差使,一時間風頭很盛。
這不免讓還是郡王的載垨感到著急。
尤其再想想老三,那都提兵開疆拓土了。
急得他直接就講了,“鑄幣廠的差使叫老二領了就領了。本來我們兄弟幾個也都要給父皇分憂,但我卻沒什麼差事,兩位,你們可得快些給出出主意。”
姜雍捋了捋鬍鬚,“大殿下不必著急,您不是沒差使,您是剛辦了魚鱗圖冊的差使才回來。皇上愛子,說什麼也會讓你歇息個幾天。”
“話雖如此,也是要謀劃謀劃才行。”
蔣冕點頭,“皇上現在所關心的大事,不外乎那麼幾樣,一是呂宋和新疆的軍務,呂宋不提,新疆有楊一清,而且新疆並未大打,大殿下去了也難有表現。二是貨幣改革,這個顧閣老掌控全域性,二殿下即將新任鑄幣廠廠長,也不適合大殿下。再有麼,就是博望侯這場風波……”
載垨眼睛一下子睜大,“總不是叫我去支援那心高氣傲的景暘,說什麼大地是圓的吧?”
姜雍抿著嘴,“皇上都支援了,大殿下為何不能支援?”
“可這也算不得什麼功勞,最多就是附和一句罷了。”
“不是,不是。”姜雍擺擺手,“敬之這話倒是提醒了我。皇上行事,從來都是洞見萬里,如今忽然這樣支援景暘,難道僅僅是為了幫他贏了這場‘鬥嘴?’,不,皇上是希望我大明有更多的人能瞭解世界,而瞭解的更多,則是為了應對不測之事。如何應對呢?”
載垨順著問:“如何應對?”
蔣冕提醒,“剛剛二殿下已經說了呀。”
喔,對對對,
載垨恍然大悟。
就是以一個一個‘石塘港’為跳板,如此一來,進退自如,而且開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
這怎麼能不是皇帝的心思呢?
“這麼說來,我該在博望侯的這場風波之上再添一把火。”載垨漸漸明悟過來,
另外兩個人也是。
大地圓不圓有什麼關係。
重要的是根據景暘提供的這些東西,來引導大明的一些變化——這個變化是要落在皇帝的心上的。
姜雍又笑著說:“三殿下此番若是順利,那麼他的功勞最多就是一個石塘港,可大殿下不一樣,大殿下提出的是十個、百個石塘港,豈不更加高明?”
這句話是一下子說進載垨的心裡,撓得他心癢癢。
“幸得兩位先生教我。那我這就像父皇進言?”
姜雍勸道:“不可。大殿下應該去博望侯那裡把地球儀要過來,依據實際,提出我大明行之有效的對外戰略!”
雖然表達的詞彙不一樣,但實際上他們在討論的就是殖民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