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被趕的租客

時間不緊不慢地過去了,眼看著年關將近,卻突然新冠病毒大爆,全國立時進入大封閉的狀態,此後兩年疫情肆虐全球,口罩成為生活剛需,核酸報告成通行必需。於四面楚歌之中,之緣孤身一人帶著個牙牙學語的幼兒不免身疲心倦,但這疫情也剛好成為了一個完美無缺的藉口——一是不知該如何跟父母交代孩子之事,而又能完美避開他們的催婚。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兩年不算短也不算長,不知不自覺間,搖籃裡的幼兒已經滿屋子跑了。

上午十二點半,吃過午飯。

“之緣女士,您到底能不能看好您的女兒?”李大寶指了指被黑色水筆塗畫了好幾處的白牆,“您看看,這都什麼呀?您租房子的時候就保證過的吧?我又不是房東本人,您這樣,我作為房東代理真的很難做的!”

“抱歉,李先生,我這一時沒看到,她就畫上了,真的非常非常不好意思。”之緣尷尬地衝著“房東代理”點著頭道歉著,“我已經在網上訂了油漆了,一定把弄髒的牆壁塗刷乾淨。對不起,真的是對不起!”

“你覺得這麼痕跡能塗掉?”李大寶反問。

“這……多塗點……應該……”之緣扭頭望著那黑乎乎的畫痕,語氣裡滿是不確定。

“肯定塗不掉!”李大寶非常確定地說。“哎,我看吶,到時候你們的押金得扣掉。”

“要扣錢?”之緣眉頭緊皺,為難地說,“怎麼還要扣錢?上個月不是才加了五百塊房租的嗎?”她看了看依然在玩遊戲的女兒,喉間一緊,眼圈瞬間紅了,深呼一口氣,她接著說,“我一個人帶著孩子,您看能不能——”

“你怎麼就不明白呢?”李大寶見女租客傻里傻氣的,也不再拐彎抹角了,“上個月加錢的時候,房東的意思就是想讓你知難而退,根本就沒想到你會同意加錢。”

“啊?”之緣愣了一下,“房東……想趕我走?”

看著眼前這孤苦伶仃的女人,李大寶也並非毫無惻隱之心,但畢竟這房子跟他可沒半毛錢關係,只能狠下心來說:“你丈夫預付的房租還剩一年的,到時候直接打您支付寶裡,可以吧?”

事已至此,之緣自然也不能賴著不走,她苦惱地抿抿嘴,沉思片刻,無奈地說:“我下個月就走,您給我時間收拾一下行李,總可以吧?”

“嗯,好。”李大寶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

“呼——”之緣捏了捏太陽穴,強忍著想哭的衝動,無力地垂下腦袋,“天哪,這可怎麼辦才好?真想死……”

一年前,自從女兒蓁苓會走路後,之緣見小丫頭第一次塗鴉開始,她就千叮嚀萬囑咐地告訴小丫頭說禁止在牆上亂畫,可無奈的是說了無數遍,卻一點兒效果都沒有。

本來是覺得搬家太麻煩,所以當上個月房東要加房租的時候,之緣沒多猶豫便答應了對方的要求。“不過,目前我這狀況,也確實快付不起這裡的房租了。”她嘆息一聲,煩躁地抓了抓頭,自言自語地嘀咕道,“站在房東的立場看,不想別人在自家牆上亂畫,也無可厚非,更何況人家還容忍我們這麼久,也算是很有愛心了。”

“媽媽,頭癢嗎?”蓁苓滿臉關心地看著之緣,“我給撓撓。”

之緣露出一個十分逞強的笑容,柔聲說道:“媽媽沒事兒,小苓放心。”

蓁苓噘著嘴,輕輕摟住之緣的脖子,奶聲奶氣地說道:“媽媽,我愛你。”

聽到這話,之緣感覺所有的委屈一下子都消散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溢位的淚水,柔聲回答女兒道:“嗯,媽媽也愛你,永遠愛你。”

“媽媽,一起玩吧!”蓁苓興奮地舉起手裡的筆,興奮地說,“畫花花!”

“畫畫可以,但是得畫在本子上面——”

“嘻哈哈!”蓁苓靈敏的小兔子一般從之緣的懷裡躥了出去,一蹦一跳地往牆邊跑去。

之緣見蓁苓又要在牆上亂畫了,嚇了個半死,著急忙慌就站起身來,結果因為低血壓一下子摔坐在地上了,她也顧不得這些,忙又爬起來去抓蓁苓去了。她幾步就跨到蓁苓的面前,抓住那雙已經開始亂塗亂畫的小手,神情嚴厲地大聲訓斥道:“蓁苓!你到底要怎樣啊,信不信我揍你一頓?”

蓁苓愣愣地看著之緣,撇撇嘴,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看著女兒那萬分委屈的樣子,之緣再也無法繼續板住臉了,無奈地嘆一口氣,柔聲安慰道:“好了,別哭了,媽媽的聲音太大了,快別哭了。哎,媽媽也不是說非得要吵你,只是你要知道這不是咱們的房子,是房東叔叔的——”說到這裡,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幾乎每次面對蓁苓畫牆的問題的時候都是這種態度。怎麼能怪小苓?她滿臉自責,自知是自己總怕過度干涉會影響孩子的天賦展,一直都在用默許的態度縱容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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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蓁苓立馬就不可了,撒嬌地蹭了蹭之緣的臉,“我愛你,媽媽。”

之緣深呼一口氣,控制好表情,語氣平和而堅定地說:“小苓,你聽媽媽說,這個屋子是媽媽花錢租的,我們倆只有住在這裡的權利,不能隨便亂畫,亂塗亂畫是錯誤的。媽媽給你買了很多本子,你可以在本子上畫,更何況如果你畫在本子上,那所有的畫就都能保留下來了,明白嗎?”

“保留下來?”蓁苓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好,保留下來吧!”

“真的嗎?”之緣安心地拍了拍胸口,就要去拿本子,可是她剛一轉身,眼睛餘光便瞅到蓁苓又舉起筆來了,她眼疾手快迅捏住了筆頭,“啊,我的天哪,看了還是任重而道遠啊!”

下午兩點鐘,蓁苓午睡了,之緣把箱子搬出來開始整理行李,看著這滿屋子的衣服呀玩具之類的,她有些喪氣地撇撇嘴,一邊繼續手裡的工作,一邊抱怨著:“方炎斌那個傢伙,身為孩子的爸爸卻不見了蹤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小苓可都兩歲了呀!”

兩年前,孩子的父親方炎斌離開的時候,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竟然將出生證明上的名字改成了她之緣。

“這東西應該不是假的吧?”之緣像驗鈔票一樣高舉著手裡那淡黃色底紋、綠色描花的紙張,憂愁地嘀咕著,“不知道……能不能給小苓落戶?”搖搖頭,她想著反正下一年才去上幼兒園呢,說不定到時候方炎斌就回來了,便不再糾結。

把疊好的一件衣服壓放在箱子裡,她把收拾好這一箱衣物放在一旁,又拿去一個半空的箱子繼續裝衣服。

實際上,對之緣母女而言,搬家只算是一個小小的憂愁,真正煩擾人心的是快要見底的撫養費。當初,之緣賬上剩下了六萬,再加上後來方炎斌又留下的十八萬,總共有二十萬四之多,這些錢原本是夠花的。但無奈的是,蓁苓的身體太弱了,滿月之後不久就開始各種生病了。因為是在外地,沒醫療保障卡,醫療費一分也報銷不了;又或許是因為醫院欺負她這個外來打工者吧,每次生病的花費都是五千塊起步。短短一年下來,存款少了將近一半。因為打吊水,孩子的額頭從來就沒白淨過,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看著孩子生病受罪,之緣恨不得自己能代替。每每夜深人靜時,她望著孩子那憔悴的臉龐,總偷偷落淚。

直到有一天,之緣翻弄舊物時,找到了一個名片——正是之前陪好友靖童做孕檢時碰到的那個中醫給的名片。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她打通了名片上的電話。

那中醫名叫崔志龍,是d鎮醫院的院長,年齡是歲,十三年前由西醫轉學中醫,因為天分高又勤學刻苦,中醫貼敷和針灸都學得很好。在得知靖童去世的事情後,他表達了深切的同情,還熱心地想辦法減少蓁苓的治療費用。

如今,孩子的身體已經大好,一年多都沒生過大病了,錢雖也花了兩三萬,但比起之前那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毫無效果的燒錢療法,她對崔醫生自然是感激不盡。仔細想來,當初若是早些讓崔醫生給治療,好友或許就不會香消玉殞了。

醫療費用再加上生活開銷,之緣之前那二十多萬存款如今只剩下十萬不到了,為了節省開支,也讓女兒多多接觸一下自然,她決定離開大學城,在網上查詢縣區的鄉下適合居住的房子。理想的去處自然是d鎮,因為看病方便嘛!

此後一週的時間裡,之緣有時間就上網查詢房源資訊,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真讓她找到了一處二樓一室一廳的、特便宜的房子——一月四百五,電費水費自付。

“哎呦,媽呀,真要了我的命了。”最後一箱東西搬進屋內,之緣已經累得直不起腰來了,對著正拿著手機擺弄的蓁苓道,“寶貝,別再玩了,你都玩了半個多小時了。”

半個小時前,玩夠了積木的蓁苓吵著鬧著要去外面玩,之緣沒辦法便把手機扔給女兒玩。小女娃拿著手機東點點西弄弄,偶然間打可了拍照功能,就那樣一直拍了半個小時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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