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這會兒腦子也清醒了一點,語氣緩和道:“兒臣遵命。”
轉身便出門離去。
孫太后看著他,臉色煞白,一抹狠厲之色湧上眼神之中。
朱祁鈺回到偏殿,卻現王直和于謙坐在殿中等著他。
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們是來討要升任楊洪和朱謙的聖旨的。
原來前幾天,也先已經膩歪了一筆一筆敲詐的瑣碎,決定讓朱祁鎮下旨,撬開宣府的大門。
結果沒想到的是,朱祁鎮倒是下了旨意,但是宣府的都督楊洪用了一個誰都沒想到的藉口,壓根沒理朱祁鎮的旨意——天色已晚,按律封城。
也先有讓人叫楊洪出來接旨,想著把人騙出來一刀宰了,宣府群龍無,攻打的時候也能輕鬆些。
不過楊洪也不傻,直接讓人告訴來使,楊大人不在。
弄得也先一點辦法沒有。
望著宣府高大的城牆,也先只能退走,去別的地方碰碰運氣。
訊息傳來,朱祁鈺很是高興,特意讓人去問問王直和于謙,要怎麼獎賞他。
兩位尚書商量了一番,建議給楊洪一個伯爵噹噹。
因此朱祁鈺就在早朝上宣旨,封楊洪為昌平伯,以示嘉獎。
見到朱祁鈺回來,二人起身行禮。
朱祁鈺連忙擺手道:“現在已經下朝,二位大人不必如此。”
王直和于謙還是行了一禮,起身道:“今日我二人前來,是向殿下討要封賞楊洪的聖旨的。”
朱祁鈺笑道:“此事我已吩咐下去,待會旨意就會送到兵部去,二位大人何必親自來一趟。”
于謙有點耿直,答道:“如今也先在三邊詐城,楊洪力保宣府不失,有大功,這道旨意理應儘早出去,以振軍心民心。”
朱祁鈺看著二人,笑道:“二位大人此來,不只是這一件事吧!”
王直小老頭笑了笑,道:“殿下英明。”
朱祁鈺讓人拿來繡墩給二人坐下,這才問道:“還有何事?王大人請問。”
王直謝過,直接了當地問道:“我二人今日此來,主要是為了問一問殿下打算如何處置鎮遠侯?”
朱祁鈺一皺眉頭,道:“鎮遠侯顧興祖?本王不是已經下旨了麼?顧興祖雖戰敗逃跑,但錯不在他,而在王振,況且那種時候兵荒馬亂的,他怎知陛下在何處?今天的彈劾,純屬沒事找事,本王不會理會的。”
王直和于謙這才鬆了一口氣。
王直道:“殿下英明,如此處置甚好。”
沒辦法,現如今大明經歷過土木堡後,能打的將領沒幾個了,顧興祖這人雖然有時候驕橫跋扈,但是好歹也是領過兵的人,廣西平叛的時候戰功卓著,也算是一個合格的將領,朱祁鈺自然不會輕易放棄。
于謙則是擔心這時候處置顧興祖,會讓其他逃回來的將士心中不安,不利於軍心士氣。
至於王直,這件事倒是和他沒有多大關係,他只是擔心朱祁鈺經驗不足,胡亂把脾氣到彈劾那人身上。
當然,那人是他的門生這件事就可以暫且不提了。
三人正在商議之時,突然一個小太監舉著一道旨意走了進來,對著朱祁鈺道:“太后有旨,駙馬都尉、鎮遠侯顧興祖貪生怕死,棄陛下於險境,置同僚於死地,不忠不義,罪大惡極,命郕王將其即可收押下獄,著有司論處。”
三人聽了,均是眉頭一皺。
朱祁鈺是因為孫太后居然跳過他直接下旨,這是打算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留了,心中很是不快。
于謙則是因為顧興祖被莫須有的罪名關進大牢,他原本的擔憂又變成了現實,這對他整治京師武備有著不小的干擾。
王直和他們倆不同,他想到的是,孫太后這是打算干涉朝政了,處置一個侯爵這種事,居然直接下懿旨,他昨天的擔心現在可以認為是應驗了。
三人想法不同,但是做出的決定都是一樣的——拒絕。
小太監看著三人臉色逐漸陰沉,趕緊把懿旨放在桌子上,幾步串了出去,遠遠離開這個火山口。
于謙看著聖旨,騰地站起來道:“此事如此處置不妥,我要去後宮拜見太后,請她老人家收回懿旨。”
說著轉身就要離去。
朱祁鈺一把拉住他,道:“於大人不要著急。”
又轉頭看向王直,問道:“王大人是什麼想法?”
王直看著聖旨,沒說法,半晌才道:“此事不妥。”
朱祁鈺盯著他問道:“那本王該如何應對?”
于謙道:“請太后收回旨意便是了。”
王直搖搖頭,道:“廷益啊,此事沒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