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抵京(1 / 2)

朱祁鈺看向高谷,問道:“高尚書是否知道此人是誰?”

高谷答道:“知道,此人乃是五軍營千戶龔遂榮,書帖上已留其名。”

“一個千戶官,為何會給你投書?”朱祁鈺又問道。

“臣不知。”高谷答道,想了想又道:“許是熟讀經史,知書識禮,又是官小位卑,自知無法將此帖上承陛下御覽,這才投到了臣的府上。”

“知書識禮?”朱祁鈺冷笑一聲,道:“但他卻沒有君臣之道。”

這個評價有點狠了,龔遂榮身為五軍營千戶,乃是妥妥的武臣,而一個武臣沒有君臣之道,那很容易被人解讀為他是預備反賊,包藏禍心。

吏部尚書王直自然聽懂了朱祁鈺的意思,站了出來反駁道:“臣以為,龔千戶正是知曉君臣之道,這才投書於高尚書的。”

“龔千戶身為武臣,陛下是君,太上皇亦是君,他知曉奉迎太上皇的禮儀過薄,但是無法上奏陛下,思慮之後,這才無奈投書於高尚書府內,請高尚書代為轉呈,此舉亦是忠君,全陛下仁德之望,兄弟之禮。”

朱祁鈺看著他,不太明白這個王直為什麼要突然跳出來,不過無所謂,直接反問道:“朕還是那個問題,他身為武臣,為何要投書在工部尚書的府邸,而非大都督府中誰的府邸?難道他是在暗示朕,大都督府中所有人都無忠君之心,不可信任嗎?”

王直被說得一愣,朱祁鈺這個話可是真的重了,直接懷疑龔遂榮暗藏禍心,挑撥大都督府諸官與天子的關係,龔遂榮此人估計是保不住了。

在座的大都督府的人也都嚇了一跳,武清伯石亨、寧陽侯陳懋等人連忙站出來道:“臣忠心於大明,天日可鑑。”

右都督、京營總管張軏更是跳出來道:“龔遂榮此人其行可疑,其心可誅,請陛下派人捉拿,下獄治罪。”

朱祁鈺看著激動的大都督府眾人,點頭道:“既然他是京營的人,那就是歸你們大都督府管轄,具體該怎麼做,就由你們大都督府自行處理吧。”

“臣等遵旨。”石亨張軏等人紛紛回答,區區一個千戶而已,他們絕對能玩死他。

朱祁鈺處理完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千戶,又轉向高穀道:“此人既然以陰謀分化朕與武臣的關係,那就說明其心可誅,高尚書這是被他欺騙了啊。”

高谷臉色有點黑,朱祁鈺這話說的,表面上是在說他被欺騙,暗地裡則是在嘲諷他身為二品尚書,居然輕信一個小官,妥妥的老糊塗了。

這時候胡濙站出來替高谷解了圍,道:“高尚書也是心憂陛下的名聲,若是奉迎太上皇的禮儀太薄,損了陛下的仁德,那才是不忠之舉啊。”

朱祁鈺看了胡濙一眼,問道:“那以胡尚書的意思,當如何啊?”

胡濙立刻答道:“唐肅宗迎接玄宗的故事正是今日可效之良規,陛下宜備法駕至安定門外,公侯駙馬伯大都督府及五部等衙門分官至龍虎臺,文武百官並監生順天府耆老生員人等至土城外,迎接行禮,凡此數者,視舊定禮儀加重。”

朱祁鈺早已不耐煩胡濙三番兩次跳出來找事,不爽道:“這就夠了?”

胡濙聽著朱祁鈺的語氣不對勁,不過還是答道:“此乃舊禮。”

沒想到朱祁鈺搖搖頭,道:“玄宗晚年昏聵,丟了大半個李唐江山,如此之人都要以此禮奉迎,太上皇不過是丟了三大營,江山社稷安然無恙,舊禮怎麼能夠呢?”

“當遣文武百官步行出居庸關迎駕才是,伴駕回京,到時朕會出城迎駕的。”

胡濙不可置信地看著朱祁鈺,顫聲問道:“陛下果真如此?”

朱祁鈺臉上浮現出一絲奇怪的笑容,道:“當然。”

“不過京師空虛,朕會嚴命各地衛所謹守營盤城池,無旨不得出擊,安遠侯柳溥率軍回京,鎮守京師,護佑百姓,有爾等忠臣伴駕,相信可以保太上皇無恙吧。”

“放心去,瓦剌剛與我大明互訂盟約,想必一定不會派人偷襲太上皇的。韃靼要應付瓦剌威脅,估計也沒有精力做什麼,一路上必定是安全無虞。”

胡濙越聽臉色越白,知道這是朱祁鈺徹底怒了。

什麼叫安全無虞,這是極度危險的好吧,文武百官可不止百人,乃是數百人,而且其中以文臣居多,真要是這麼無遮無攔地出關迎駕,那估計出的就不是什麼居庸關,而是鬼門關了。

再說了,也先和大明的盟約那是可信的麼?無非是也先想先擺平韃靼,這才臨時訂立的盟約,什麼時候作廢,全看對方想什麼時候動手,一旦也先知道了朝廷百官都出了居庸關,而且各地衛所軍隊無旨意不得出擊,那也先肯定會毫不猶豫對太上皇的隊伍動手啊,一戰覆滅文武百官,那朝廷必亂,而且要亂很長時間,到時候也先不論是先擺平脫脫不花,還是先南下進攻大明,都可以隨意選擇,完全看他的心情了。

即便也先不動手,韃靼呢?這次大明與瓦剌的盟約估計早已傳到脫脫不花的耳朵裡了吧,封閉韃靼的互市,脫脫不花肯定是要來大明問清楚的,他要是知道了文武百官在居庸關外,說不準就派兵抓了他們威脅朝廷呢,更何況隊伍裡還有個太上皇,他更值錢。

胡濙最初的希望只是救回太上皇便是,這樣他也就對得起死去的宣宗皇帝,但是就因為他感覺迎接朱祁鎮的禮儀太低,心裡有些過意不去,這才想方設法勸諫朱祁鈺,希望他能提高一下朱祁鎮的待遇而已,可沒想過要將江山社稷和文武百官的小命都搭進去啊。

於是胡濙連忙道:“陛下玩笑了,迎回太上皇要緊,禮儀之類都是小事,不必多議。”

他只能說朱祁鈺是在開玩笑,因為他不敢賭,朱祁鈺的思維太過天馬行空,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自己遵從不遵從?遵從的話,不止自己的老命有風險,文武百官也會恨透了自己,不遵從的話,那不是抗旨了嗎?尤其還是自己希望提高太上皇的禮儀的,難道自己打自己臉?

除非朱祁鈺以後不是皇帝,那自己怎麼做都無所謂,但是看眼下這種情況,以朱祁鈺對大都督府的看重,武勳一脈絕對不會跟著文臣們行廢帝之舉,沒有武勳的支援,他們這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能幹什麼?九族活夠了嗎?

朱祁鈺剛剛說的是氣話,見胡濙服軟,也就輕輕放過了他,道:“既然禮部尚書如此說了,那就按照之前商議的辦。太上皇的車駕入東安門,朕於門內迎接,然後同文武百官隨至南城內便殿,太上皇升座,文武百官再行大禮,卿等悉遵朕命,再不許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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