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朱祁鎮疑惑地抬起頭,看向一臉淚痕的孫太后,好像這才現抱著自己的是孫太后,整張臉立刻垮了下來,哭道:“母后,您來了啊,您終於來了啊,您這一個月沒來,孩兒以為您被皇帝害了呢!”
“母后沒事,母后沒事的。”孫太后聽了朱祁鎮的話,心中一酸,將朱祁鎮抱得更緊了。
朱祁鎮也是反手抱住了孫太后,哭著道:“母后,您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二人靠在一起,抱頭痛哭起來。
等孫太后哭夠了,拉起坐在地上的朱祁鎮,問道:“皇兒,你這一個月是怎麼了?怎麼瘦成這個樣子?”
朱祁鎮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母后,孩兒只是擔心您,如今您來了,孩兒就沒事了。”
“什麼叫沒事了?你瞧瞧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哀家來的時候,還以為你多久沒睡了呢!”孫太后埋怨道,但是眼睛裡充滿了憐愛。
朱祁鎮拉著孫太后在椅子上坐下,回答道:“孩兒是真的沒有事兒,只是最近睡得比較少而已。”
“你還真不睡覺啊?”孫太后驚訝道,她沒想到自己隨口一猜便猜中了原因。
朱祁鎮搖搖頭,道:“不是不睡覺,只是睡得少,母后被皇帝困在仁壽宮出不來,孩兒擔心您的安危嘛!”
聽到朱祁鎮提起自己被困的事情,孫太后的心情便又壞了很多,道:“朱祁鈺這個小兒,居然敢說哀家得了癔症,平白將哀家困在仁壽宮整整一個月,就連正旦大朝都沒讓哀家參加,實在是太過分了。”
然後又好像是想起了什麼,撫摸著朱祁鎮的臉安慰道:“皇兒放心,朱祁鈺做事還算是規矩,又是哀家下旨讓他登基的,他不敢對哀家怎麼樣!”
“他以前是不敢對您怎麼樣,但是以後就未必了。”朱祁鎮緩緩道:“朱祁鈺行垂拱而治,命內閣文臣理政,並賦予他們決斷之權,這一招正打中了文臣們的軟肋,這群文臣向來希望能夠恢復趙宋時候的政策,皇帝與文人共治天下,朱祁鈺此舉,正和了文臣們的心意,孩兒猜測,這是朱祁鈺在以皇權換取文臣們的支援,乃是收買人心之舉。”
“他的垂拱而治最好成不了,最好鬧得天下大亂,不然孩兒復位的希望就徹底沒有了。”
“但是皇兒啊。”孫太后哀嘆道:“此事如今已經木已成舟,聖旨都頒行天下了,一群老臣也盡數被其收買,入了內閣做事,咱們孃兒倆還能做什麼?”
朱祁鎮點點頭,道:“如今咱們的確做不了什麼,必須等他犯下了天大的錯誤,被咱們找到了機會之後才行。”
“問題是他什麼時候才會犯下天大的錯誤啊?”孫太后問道。
“不知道。”朱祁鎮回答道:“不過咱們必須等下去,一定要有耐心,就如同草原上的野狼一樣有耐心,做不到一擊必殺之前,絕不能擅自行動。”
孫太后點點頭,同意了朱祁鎮的作法。
在孫太后看來,這種作法很不錯,最起碼不會讓朱祁鎮和皇帝爆嚴重的衝突。
雖然朱祁鎮現在是太上皇,但是位高無權,朱祁鈺才是掌握大明的皇帝,一旦被他知道了朱祁鎮的謀劃,那說不準哪個早上就能在太液池裡找到朱祁鎮的屍體了。
作為母親,能讓朱祁鎮保住小命,才是她的第一選擇,至於重登大位,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之前幾次激勵他,只是因為她和朱祁鈺鬧了矛盾,亦或是避免朱祁鎮頹廢下去而已。
想了想,孫太后又問道:“皇兒,既然如今朱祁鈺收買了文臣之心,那你復位之時該怎麼辦?那群武勳無所謂誰當皇帝,文臣又不支援你,到時候你該如何說服這群文臣呢?”
朱祁鎮一笑,答道:“此事簡單,只要讓文臣們沒有選擇就好了。”
“如今的皇太子還是見深,而且太過年幼,只要朱祁鈺死了,那文臣們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推舉朕重臨大位。”
“皇兒是打算弒君嗎?此事未免太過困難了吧?”孫太后倒是對於朱祁鎮弒君的想法沒有什麼意外,反正朱祁鈺是吳氏生的,之前還經常和自己對著幹,孫太后早就想收拾她了,目前沒有動手,也只是礙於她現在的身份是皇帝生母,實在不好下手,如果朱祁鈺死了,那她有一萬種方法可以讓吳氏死得無聲無息,不引起一絲波瀾。
朱祁鎮搖搖頭道:“也不一定,母后您畢竟在宮中,只要您找到機會,那想要讓他死,應該還不是什麼讓您太過為難的事情。”
孫太后想了想,在心裡計算了一下,道:“仁壽宮的人手不夠。”
“那您可以找興安啊!”朱祁鎮提醒道。